“就是啊!表哥,这种贱民手脚通常不干不净,可别偷咱们王府内的东西才好……”赵姮姮亦附和点头。
贱民?咱们王府?这两个二娘带进来的娘家外戚还真以为她们是王府的主子不成?口口声声说外头那些平民百姓是贱民,若真计较起来,她们何尝不是?以为住在府里,她们就尊贵,威风了?其实和北宫家根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北宫晔心底嘲讽冷笑,脸上却依旧古井不波,淡淡解释。“阿醨姑娘是我请进府中的贵客,两位妹妹不喜欢我的朋友吗?”
“不,怎会不喜欢……”
“是啊!我很欢迎哪……”
赵氏姊妹本就要讨他欢心,见他神色虽未变,但常挂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了,当下敏锐察觉到他的不悦,连忙讨好陪笑,就怕让他给留下不好印象。
对两姊妹瞬间的态度否变,阿醨瞧得惊叹连连,竟然粗线条地笑了出来。
“阿醨,妳笑什么?”北宫晔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啥觉得有趣的。
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多少要给人留些面子,就见她瞇起醉眸、歪着螓首笑道:
“我看书上提过四川变脸这玩意儿,觉得两位小姐好象有学过这门精妙技艺,我好佩服呢!”
啪!
两张涂抹过度、描绘精巧的粉脸儿不小心龟裂了。
“表哥,你不爱吃甜的,我去给你换别的点心来……”赵姗姗强笑,如旋风般又飞快刮了出去。
“表哥,大热天不适合喝参茶,我去熬些可以降火气的……”赵姮姮撑起尴尬笑容,随着胞姊脚步也忙不迭地走了。
一时间,回廊下、书房内沉默无声,仅剩下阿醨与北宫晔两人面面相觑……
“阿醨,妳颇有潜力。”当冷面笑匠讽刺人的潜力。拍了拍细瘦粉肩,北宫晔佩服叹笑,再也不敢小觑这个醉醺醺的丫头了。
潜力?什么潜力啊?阿醨满眼的莫名其妙,她是真心佩服两位小姐的,怎么诚心的赞叹却换来满肚子的迷惑?
算了!不管了!外头怪人怪事一堆,她还是喝酒好了!
第三章
书房前,正当男人噙着轻笑,圆眸姑娘莫名所以灌酒自乐时,蓦地--
“王爷……王爷……不好了……”远远地,一名丫鬟慌张地边喊边奔了过来,一口气差点喘不及。
失火了吗?阿醨忍不住扭头四处瞧,想看看有哪儿窜起火烟的。
“怎么回事?”北宫晔问起话来不高不低,沉沉稳稳,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感。
“大厅……大厅……”深吸一口气,丫鬟急切大喊。“赌坊的人押着二少爷来到大厅索债,说二少爷欠了他们一万两银子,二夫人哭着说她没那么多银子还,所以差我来请你去解决。”
又是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赌就是嫖,到底哪天才会觉醒?
神色冷凝,他沉声问道:“我爹呢?他知道吗?”若爹知道了,不可能会没动静的。
“老爷他……他正大发雷霆地请出家法痛打二少爷……”丫鬟神色一缩,似乎颇为惧怕口中的老爷。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疲惫地挥手将丫鬟打发走,北宫晔忍不住揉了揉额际,彷佛正在闹头疼。
“要来一口吗?”阿醨有些同情,很好心地奉上酒。
“我现在确实很需要。”瞅凝着她酡红粉颊,不知为何,北宫晔心情竟莫名好了些,轻笑着接过酒坛狠灌一大口后,这才转身朝大厅方向行去。
“请问,我可以跟过去瞧瞧吗?”抱着酒坛摇摇晃晃地跟在他后头追。阿醨有点想看侯门家法到底和一般人有啥不同。
“请便。”反正这种家丑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下人间传开,不差多她一个观众。北宫晔自我调侃暗付,脸上神情不再像先前那般冷凝。
阿醨紧随着他步伐左拐右弯的,没一下子就转到了目的地。可人还没踏进厅堂里,就惊闻里头传来了年老男嗓的斥骂怒喝、女子哭叫求情与年轻男子的哀嚎等等交杂一块的混乱声响。
轻轻“咦”了一声,阿醨搔了搔头,似乎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然而用力细思后,又想不出来到底在哪儿听过,最后懒得多想,乐天地耸耸肩,将迷惑拋于脑后。
行于前方的北宫晔没发现她的异样,快步欲进大厅时,掌管王府大小内务,年约六十来岁、体型瘦小的秦总管率先迎了上来。
“王爷,你总算来了!”秦总管老脸漾出大难得救的笑容。
看着里头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被痛打的狼狈样,北宫晔边走边问:“这情况多久了?”好让他算算笺纡的怒火消得差不多了没?
“快半个时辰了。”
“我知道了!”话落,大步一跨进了厅堂,人都还没站定,哭得花容失色、护子心切的二娘--赵水澐已经扑了过来,满脸泪痕地跪在他跟前求饶。
“大少爷,求求你救救旭儿吧!他才二十岁,还年轻不懂事才会一再沉迷赌坊,求你让老爷别再打他了,他承受不住的……”凄切哭叫着,不断磕头。
“二娘,妳先起来再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示意奴婢将她给搀扶到一旁,北宫晔凝目瞧向前方还在上演训子记的戏码。
“孽子,你如此不学好,究竟还要丢北宫家多少次脸?看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在战场上立下显赫功勋、受封为安国公的北宫玄冥铁青着一张严肃国字脸,不住扬高手中粗大的朱红木棍,狠狠地落在罚跪在地的庶出之子--北宫旭身上。
但见北宫旭年轻的脸庞满是倔强,眼底净是愤恨,遭受如此重罚却是哼也不哼一声。
这般景象已发生过无数次,北宫晔心下浮现厌烦之情,却又不得不出面解决。正欲开口,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咕哝自喃……
“那根粗木?就是王府家法啊?我还以为至少会镶金嵌玉呢!”原来和一般人家也没啥不同!阿醨逸着酒气的口吻颇为失望。
这丫头以为是来看奇珍古玩的吗?他们王府虽家大业大,也没奢华到拿金棍玉条来充当家法打人!禁不住偏首失笑地瞅她一记,换来她惊觉自言自语被听去。而露出的尴尬憨笑。
“当我没说话,抱歉!”小小声道歉,忙不迭地窝到一旁去。
“……为什么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作个成才有用的人……”北宫玄冥痛心小儿子的不成才,不免拿两个儿子相比较。
唉……老调重弹,等会儿又有人要咽不下这口气而忤逆翻脸了。
北宫晔心底雪亮,清楚异母弟弟的心结,连忙上前打断爹亲的比较与教训。“爹,别再打了!小弟知道自己的错了,你让他下去疗伤吧,可别伤了筋骨才好。”
“是啊!是啊!旭儿知错了,老爷您就别再罚他了……”赵水澐挣脱了婢女的搀扶,扑上前护住爱儿,跪在地上不住求情。
“就是妳宠坏了他,才会养出这种不肖儿……”北宫玄冥见她护短,心底不禁怒火越炽,手一扬,木棍又要落下。
“爹!”飞快夺下粗厚木棍,北宫晔微笑劝慰。“你再打也无济于事,先将小弟的赌债给解决才是正经事,别让外人看笑话。”清楚爹亲最重面子,北宫晔目光瞟向一旁等侯拿钱的赌坊打手,暗示爹亲别再家丑外扬了。
闻言,北宫玄冥这才住手,可怒火依然未减,不禁高声叱喝小儿。“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自己,你不觉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