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棠的热血和她的鲜血交融,蜿蜒成一条血河时,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叶之秋胸前抱着剑,坐在屋前一棵枝干横生的大树上,浓密的树叶掩去了他的身影。
看着双蝶,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有些了解秦海棠的感受,那种一生一世只想守护着一个人的坚持。看着她唇边的微笑,他才发现她是如此的恬静而美丽。
他照顾身受重伤的双蝶,当真是只出于侠义之心?还是……别有私心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而他一直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突然,他听见双蝶哎呀一声,连忙跃下树去,奔到窗前。
“怎么了?没事吧?”
双蝶握着受伤的指头,秀眉微蹙道:“没事,给针扎了一下。”
“小心点。”看见双蝶又绣海棠,一股淡淡的惆怅轻轻爬上他的心头。
一滴鲜血落在绣布上,晕出淡淡的碎花形状,双蝶轻喊道:“糟了,弄脏了。”
“没关系,洗一洗应该就不打紧了。”
“会有痕迹的。”
“或许可以再绣些东西上去。”一片飘摇的叶子如何?
“绣些什么呢?”她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是全然的信任和尊敬,叶之秋猛然一凛,顿时觉得羞愧。
双蝶信任他、尊敬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一样对待,可是他居然想在一树海棠与一只粉蝶之间,再多加进一片叶子,他安的是什么心眼?
“没……没什么!”他掉过头去,“小心点。”
“叶大哥,”双蝶喊道:“谢谢你。”谢谢他这些日子来的诸多关照,谢谢他的软言安慰,更谢谢他救了海棠一命。
那日她醒过来后,才知自己昏迷了数天。叶大哥告诉她海棠虽然伤重,但没有生命危险,他将他送回家中去调养,要她安心。
她一听到海棠无恙,才松了口气。日子就在养伤和等待中过去,每天她都坐在窗边等海棠来。就像当初他用无比的耐心和爱心,等待她打开心门一样。
如今,换她深深的期盼他的归来。
听到叶大哥从镇上得来的消息,陈家已搬到京里,她爹疯了,没多久也失踪了,凤蝶楼关闭,大家都散了,她心里只觉一阵感慨。
她虽担心爹,也担心娘和姐姐,可除了担心外,她给不出其他。
轻轻的闭上眼睛,她在心里默默福念着,希望老天有眼,庇佑每一个人吧。
不管是好是坏,一切都过去了。
看着叶之秋离去,她来到荷花池旁边,盯着水里摇晃的倒影愣愣的出着神,想到不久之前还站在陈府的亭子里,受尽冷嘲热讽。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感伤的红了眼眶。
海棠说,命运是错的时候,就不能认!他说的或许有道理,如果那一夜没有那突然出现的杀手,她现在已经是雷杰的小妾了。
有人扔石子到水里,激起一阵涟漪,让水里的倒影晃动得更厉害了。
“你站在那里干么?当心摔下去。”
闻声,她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这朝思暮想的声音近在耳畔,她慢慢的回过头去,眼眶仍是红的,唇边已绽出一抹笑意,“我不怕。”
秦海棠强忍住激动的情绪,慢慢的走到她身边,“你不怕,我怕。”
他轻轻的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微微一笑。
双蝶看他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知道他也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历经生死巨变之后,两人此时终于能再相依相偎,莫不诚心感谢上苍的眷顾。
“你怎么瘦了?”她轻轻的抚着他明显消瘦的脸颊,心疼的问。
他的大手罩住她的小手,贪恋她掌心里的温柔和温暖,“因为想你而瘦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泪眼盈盈的叹了一口气,“还好,你还在我身边。我好怕往后的日子,都会活在拒绝你的后悔里,直到死去为止。”她眨了眨眼睛,泪水跟着滑落,“你帮我把心找回来了。谢谢你,海棠。”
曾经,以为她的生命之中,不会再有美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她错了,海棠的耐心和温柔轻轻的呵护着她,敲开她的心房,使她敢爱了。
曾经,她讨厌在夜色中看见灯火,那种家人团聚的温暖和幸福,是她从未领略过的。
是海棠为她在漆黑的屋子里点亮了灯。
“别哭。”他温柔的为她拭去泪痕,“为什么你一看见我就哭?我喜欢你对我笑。”
“傻瓜。”她噗哧一笑,“我哭是因为开心呀。”
“以后你有那么多开心的日子要过,难道也要哭个不停吗?”他看着她丰润诱人的唇,轻声道:“双蝶……”
“嗯?”她微仰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有些困窘又有些羞涩的看着他俊俏的脸。
还来不及意会到他想做些什么时,他温暖而柔软的嘴唇便盖住她的,阻止了她的声音。
他温柔而忘情的吻着她,那艳红而性感的樱唇,就像他想象中一样的甜美芬芳。
当他终于愿意结束这缠绵而漫长的吻时,她的泪又凝结在眼眶里了。
这就是幸福吗?
“双蝶,”秦海棠轻抚着她如云的秀发,“嫁给我吧。”
她带着眼泪笑了,“好。”
长安临河的青楼、酒坊气象万千,华丽而豪阔的屋宇楼台,吸引人一掷千金的欲望。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街道上的寻芳客来来去去,莺莺燕燕或倚着门、或靠着楼台栏杆,使出浑身解数的招揽客人上门。
一个穿着一袭轻纱的白衣女子,领着四名绾着高髻盛装打扮的女子走在街上,这五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她们此时出现在花街柳巷,又打扮得妖娆,怎么看都不像良家妇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可以一亲芳泽的妓女。
“这五个娘们儿好美,是哪家妓院的姑娘?”一个满面红光、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迷醉不已的盯着那婀娜的背影。
“陈兄,咱们还是上倚红院或翠绿坊,那些娘们可不是你、我碰得起的。”
“李兄,这怎么说?难不成那五名美女不是我想的那样?”陈志不解。
他早就听说河边温柔乡的盛名,此次到长安来做生意,当然得把握机会风流快活一番,天一黑便拉着当地的朋友,带自己来此一游。
“当然不是。”李威摇着摺扇,满脸都是惋惜和懊恼,“要是腰缠千万贯,自然有一亲若泽的机会。”
陈志笑道:“这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是没那个身价,她们是哪个妓院的,咱们上门去。”
“千万不可。咱们是好友我才劝你,你可知道那五人是什么角色?”
“是让人心痒难搔、非得抱上一抱、亲上一亲不可的大美人哪!”尤其是那名白衣女子,更是叫人舍不得不多看她一眼。
“错了错了,那都是教坊里的歌舞妓,一向只接待皇亲国戚或是达官显贵,咱们不过是个寻常生意人,哪有机会一亲芳泽?”
“真可惜呀!”这下陈志也不得不死心了,他遗憾的说:“那白衣娘们真美。”
“你可真有眼光,那姑娘叫凤翩,上个月才刚来就已声名大噪了。”李威神往的道:“不但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艺,尤其她的舞跳得极好,多少大人们抢着要她作陪呢。”
“唉,又是一个看得到却吃不到的。”
“你想要这娘们也不难,赶紧回家多念点书,考个状元,还怕近不了凤翩姑娘的身吗?”
陈志摇摇头,“等我高中状元,只怕这姑娘已是几个孩子的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