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永远只能当街头画匠,”季梦凌不留情面的批评。“他们只是在刻划人像。”
织务爱卿闻言倒抽口冷气,庆幸他们的对话还算小声,不然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你不也一样是街头画匠。”
她抬眼望进他自负的眸子里,陡地一个记忆闪过脑海,她惊道:“你的画法是文艺复兴时期达文西常用的画法!”不只能绘出一个人的外表,更能绘出人的灵魂深处,著名的“蒙娜丽沙的微笑”,就是最好的见证。
“你也喜欢美术?”季梦凌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她看见恋之湖时,几乎是立即想到四季之恋,可见她对绘画有些研究。
“懂一些。”到法国的目的就是去梭尔邦大学报到,她是这届日本纯美术研讨会所推派的代表之一,必须进行三天而夜的观摩。
“你想成为第二个达文西?”世上能媲美达文西的画家只有湖滨邪灵,可惜从来没有人看过他。
“我只想成为自己。”季梦凌眼中有着难掩的淡然。
“好远大的志向。”织务爱卿钦佩的语气里隐约有种遗憾。
他的话撼动她的心灵深处,她有成为自己的勇气吗?自己的角色又是什么?或者一辈子都是父亲的棋子?
成为自己,乍听之下好像很容易,但有多少人能真正活出自己?对她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给自己空间有那么困难吗?”季梦凌难懂她心中的症结所在,只能陪她一起难过,想要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他头一回了解读心术的缺点,也明白阿蛮自愿留在她身边的原因,是同样的心疼与不舍。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织务爱卿收回思绪,不想让自己难过,下意识里回避他的问题;她不想回答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时都可以。”
“我今天的行程是把温德米亚走完,再不出发会来不及。”
“走?”季梦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要把广大的温德米亚走完谈何容易。
“所以我没有大多时间。”她喜欢让自己累得半死,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那对她而岂很重要。
“好。”季梦凌收起画笔就要离开,似乎忘了他展示的作品。
“你的画怎么办?”她对他的潇洒感到意外。
“放心,不会有人对未成名的画作感兴趣。”而且画上还沾有银仙的毒素,未和银仙同化就触碰它们,三分钟内就会中毒身亡。
织务爱卿颌首后朝广场的西边走去,心里思绪翻腾,未来早被父亲规画好,容不得改变也容不得有异议。
在他的跟随下,能安然的走完这遭吗?起伏不定的心,不知道何时会平静。
☆☆☆www.4yt.net.net☆☆☆www.4yt.net.net☆☆☆
湖水地方 克吉科
在克吉科的东方有座石城遗迹,是由数十个石块环绕而成,据考古学家研究,认为是一千四百年前的神庙或墓同。从这里可以眺望整座湖,风景优美得让人流连忘返,但因不是旅游旺季的关系,只有两三名游客在这里.
织务爱卿便是其中之一,她靠着岩壁观看着底下蚂蚁般渺小的人群与建筑,突然想起中国成仙崖的传说,她不禁笑了,笑容中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心里萌生想往下跳的冲动。
不知道从这里跳下能不能成仙?不过她想求的并不是成仙。而是解脱。
她回首望了眼不远处的忍者,他有礼的朝她颔首:这里十分空旷没办法提供掩护,只好现形。
织务爱卿的脚步又接近崖边一分,自杀的意念突然强过回家,家对她而言没有归属感。
只差一步就能解脱,那个忍者绝对无法赶来救她。
她闭上双眼准备享受坠落的快感,踩空的坠落感却很短暂,甚至来不及感受就被拦腰抱起,感受到的是背后受到撞击的疼痛,她不哼一声。
“为什么?”季梦凌急切焦虑的目光瞪视着迟迟不肯睁眼的她,庆幸自己及时赶到,想不到她会选择自我了断。
织务爱卿认出他的声音,诧异地睁开眼,不慌不忙的从他怀中撑起身子,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小心的。”
“是不是不小心,你心知肚明。”季梦凌发现怒气无法对她发作,只好气自己。
她感受到季梦凌的怒意,有种被在乎的感觉。
伸手拍拭身上的灰尘,好奇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若是巧合,他们的巧合也未免大多了。
季梦凌指向不远处的画架,“我到这里取景。”其实地这三天除了她的睡眠时间,几乎都在她身边。
“画完成了?”自那天在广场相见才过三天,就能完成画,他真是高杆。
季梦凌施了个小法术,让那名忍者无法跟踪他们,然后拉着她的手往画架走去。“还缺了些东西。”
“缺了什么?”织务爱卿顺从地跟随着他,被他握着令她浮现一种安全感。
季梦凌站在画架前,让她面对着画布上的人物,并在她耳边诉说着:“缺乏你生存的意志。”
他拉着她的手轻触着画,声音里充满诱哄,“告诉它,你想活下去。”
织务爱卿感受着油画带给她的触觉刺激,也感受到画中人强韧的生命力。
画中人穿着她最喜爱的湖水绿长裙,站在湖畔享受大地气息,倘祥在湖光山色里享受自由。
她不记得曾到过画中所描绘的地方,但它不断的传达着一种熟悉感,像在逼她承认曾闯入那片仙境。
“你怎么能平空想像这些?”她望进他充满神秘的眸子,面对接二连三的熟悉感,他欠她一个完整的解释。
“并不完全是想像。”季梦凌突然擒住她的双肩,“告诉我,那时候的你到哪去了?”
他无法接受她有自我了断的意念,那念头只在她心里停留瞬间也不行。
“如果那真的是我,恐怕只是昙花一现,现实生活中我只是个没有自我的人。”只要想到回家得面对父亲和三个母亲就有种无力感,回去代表的是轮为母亲们比较的玩具,成为父亲商业上的棋子,不知道何时会被弃之不顾。
“但是你还是你!”季梦凌心疼的拥她人怀,想抚平她紊乱的情绪。
织务爱卿凄凉的浅笑道:“我又是谁?我根本没有自我,如果你真的见到那样的我。可能只是个意外,现在你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她强忍着欲夺眶而下的泪水,仰首望见他饱含心疼的眸光,以及给她的温暖与支持。一种未曾有过的窝心感,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有资格拥有这怀抱的主人吗?
对于她的疑问,季梦凌差点回答她可以,但他极力按捺住冲动,平静的开口道:“你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家,当作我们未曾相识;另一个是跟我走,你的生命从今以后属于我。”
“我怎么能属于你?”织务爱卿挣开他的怀抱,无法接受第二个选择。但要她装作与他不曾相识,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痛,她怎能将他的一切抛诸脑后?
“因为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以前的织务爱卿已经在刚才坠崖身亡,现在的你属于我。”季梦凌认真的凝望她,唯一能做的是带她远离让她痛苦的环境。
“我能有选择吗?”织务爱卿不确定的问,从未做过像这样的选择。
“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他将她垂落的长发拨到耳后,“三天后我会在广场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会等到日落。”说完,一记浅吻落在她的额际,那意味着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