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没听错,就是木头,妳的行为举止永远都一板一眼毫无变化,我猜想妳曾不下数千次告诉自己,这样做绝对不会有错,永远当个大家心底的小公主、瓷娃娃,接受众人呵疼宠爱对妳而言没啥不对。当然,妳的想法没有错,规规矩矩当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对妳来说是最安全的选择,妳的人生想这么安全的过下去,我是没有干涉的权利。」他对她说的话总是如此刻薄,字字刺着她。
他的话不带责骂,可是听在关海希耳里却是再刺耳不过,她双手紧抓着他递给她的安全帽,知道他暗里在损她什么事都不敢做,只会抱怨旁人对她的不好,而她要的好就是让众人捧在手掌心,凡事只要她认为有一点不安,有违她的淑女风范,她就却步排斥……
他说的全都没错!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永远只想当她的小公主、瓷娃娃,一辈子让众人宠爱,从不会有不淑女的举动出现,这样子有错吗?
她所接受的教育正是如此,她照父母的期望成长有错吗?
木头?!他凭什么说她是木头?!可恶!
她恶狠狠瞪着他,樱唇抿成一直线,心底涌起一股怒火,想重打他几拳几脚。
「OK,话说完了,安全帽还我,妳就继续发妳的呆,当作我们今天不曾狭路相逢。」他探出手要取回刚买的安全帽,却遭到她的拒绝。
「谁说我要发呆?要去哪我都奉陪。」她很干脆的将安全帽戴好,管他今天是不是穿着小短裙,管他什么淑女风范,总之她跟他杠上了,绝不会再教他看自己笑话!她会让他知道,她才不是什么笨木头。
贝齿紧咬下唇瓣,她以文雅且不会曝光的方式跨坐在他的机车后座,挑衅的看着他;她都坐上了,看他还能不能笑她。
「坐稳了,不然妳要是不小心跌下去可就难看了。」为了防止她跌个四脚朝天,任逍遥将她的双手抓过,环在自己精瘦的腰际上。
关海希心一惊,脸倏地飙红。
「怎么?怕了?妳可以下车没关系。」感受到身后的人儿僵硬如石,他调侃道。
「不必!我一点都不怕。」关海希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说话会变得这么冲,只能归咎于恶劣的任逍遥总引发她不好的一面。
「很好。」任逍遥邪恶一笑,在绿灯一亮时,马上发动引擎载着她栗悍飙出。
坐在后头的关海希吓坏了,双臂只能用力的抱紧他精瘦的腰杆,这是她头一回坐摩托车,平时坐在车内看着路上的骑士,她从不觉得恐怖,等到坐上机车,看着他与其它车辆争道,她才发现其中的恐怖。
她的长发被劲风打乱,丝丝缠缠,和他的发在空中飞舞成一气。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心跳如擂鼓,既紧张又害怕,但又充满小小的期待,不知任逍遥要带她去哪?
想想她的胆子真的很大,完全不晓得他要带她上哪儿,就这么傻呼呼上了车,若他对她别有意图,她该怎么办?
可这个念头随即被她摒弃!任逍遥都说了,在他眼底,她就像根木头,试问他怎么可能会对根木头图谋不轨?
木头……她真的很像一根木头吗?
任逍遥带着她一路狂飙,见缝就钻,到了最后,关海希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免得吓破胆,坐他的摩托车真的比坐云霄飞车还要恐怖。
任逍遥骑得很快,尽管关海希非常害怕,可她却不曾叫他骑慢点,她是在和他赌气,也是不想让他看轻,无论如何她都要自己将到口的恐惧咽下,不然依任逍遥的个性,不每见她一回就嘲笑一回才怪。
渐渐的,关海希没再听见吵杂的人车声,闭上眼,什么都看不见,唯有靠着双耳去判断,四周除了机车的引擎声、鸟叫虫鸣外,她没听见其它吵杂的声音,远远的、远远的,似可听闻一种规律的拍击声。
「啪啦──啪啦──啪啦──」
风中带着一丝咸味,再加上好像听到浪花的声音,教她好奇的睁开了眼。
睁眼一看,只见一望无际的海出现在眼前,任逍遥正带着她沿着海岸线飙骑,她按捺下心底的惊呼。
蓝蓝的海映衬着蓝蓝的天际,让人的心开阔不少。
她的嘴角不自觉捻起一朵轻松的笑花。
滔滔不绝的海浪声敲击进她的耳畔,一声声,彷佛要她更开心点、嘴角的笑花绽放得更大,不要再沈浸在过去的悲伤当中。
可是真放得下吗?她有办法放下吗?想是很简单,但要真正做到就一点都不容易,否则她怎么会痛苦这么久?
任逍遥骑着车找了一处可以通往海滩的小路,载着她慢慢骑下去。
当摩托车停下来时,关海希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机车后座。她好久没来海边了,所以她拿下安全帽便傻傻的看着海浪。
「又发傻了?」任逍遥发现她常会不自觉的陷入发呆的情境当中。
关海希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嘴巴很坏,嘴里常常不饶人的说些让人生气的话,可是她一直在想,或许他并不如他所表现的坏,而且常会有一些体贴的小动作出现,比如突然送她一朵野百合,比如突然带她来到海边。
「你是个怪人。」这是她对他最大的感想,他太不按牌理出牌,教她常摸不清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倒是觉得妳比较怪。」也不管海砂是否会弄脏衣服,他随意的坐在沙滩上。
「我哪里怪?」关海希可不觉自己怪,和他比起来,她要正常太多了。
「很多地方。」
「哪儿?」
「例如,妳为何还要心心念念一个不爱妳的男人?」他讲话向来不懂何为客气、圆滑,他觉得不对的地方就会直接说出来,也不管是否会刺伤对方。
关海希不喜欢和他谈论她的隐私,她俏脸一沈,拒绝回答。
「又例如,既然你们已经解除了婚约,为何妳还要戴着他送妳的订婚戒指?这样做有啥意义?」他凌厉的再发动攻势,指着更重要的一点。
他一直都留意到她老是戴着订婚戒指,他猜想,打从她订婚那天起,她就没再取下过,就算邵御飞言明和她不可能会有结果,她还是死心眼硬要戴着,这又是何苦呢?
「这不关你的事。」她的手颤抖了下,站在他面前,她觉得他的双眸恍如可以看穿她的心事,她在期盼什么都被他一一看穿,教她无所遁形。
她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眼眸避了开来。
「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提出来而已。」他耸耸肩,要她别紧张。
不论她的眼有没有对上他的,她仍会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她转过身去,闷闷的以高跟鞋踢着海砂。
两人沉默好一阵,吹着海风,看着海浪。
「妳打算一辈子都不拿下来了?」他终于打破沉默,问着背对着他的人儿,海风吹扬起她的裙襬,好似要将她吹走一般,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疏离寂寞。先前他就是因为在街头撞见她像个迷路的小孩般,无助的呆站在十字路口,一时间不知怎地将摩托车骑到她身边,他想,他就是无法假装没看见地丢下她吧?
她闷闷踢着砂的模样令他打从心底感到不快,她若肯笑一笑,肯定会迷死更多人。
而那些人是否也包括他?任逍遥望着她出神,随即扬弃这个想法;她从头到脚都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他喜欢独立自主、可以陪他一起玩的女孩,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符合他的标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