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他有的顶多只是道义,可不是责任。
「好啦……我起来了……」
总算,在他即将动手把她?起来丢下楼之前,床上的大字形终于困难的挤出话来,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她顶着一头蓬松乱发、一脸惺忪睡意,迷迷糊糊爬了起来。
「几点了?」她浑浑沌沌的搔搔脑袋瓜,毫不文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八点三十。」他幸灾乐祸的宣布道。
「什么?」蓝漪波的嘴大张、错愕瞪着他,两秒钟后她尖叫一声,像是火烧屁股似的立即跳了起来。
「八点三十?我完了、我完了--我要迟到了!」她仓皇失措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抱着脑袋在房间里毫无头绪的跳来跳去。
「你为什么不叫我?」她急得直跳脚,气急败坏的嚷着。
「我叫了,足足五十分钟。」岩日一张冰块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你--唉呀!」蓝漪波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到他那张冷凝的俊脸,咬咬牙又把话吞回去,转身冲向衣柜。
胡乱自衣柜里抓出白色T恤、牛仔裤,她一点都不在乎有他在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掉连身睡衣,抓起T恤、牛仔裤利落套进身上,动作迅速得让他连转头回避的时间都没有。
他--有没有看错?刚刚那个是--他出自生理本能的咽了口唾沫。
这女人,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女人了吧?!随随便便就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万一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他,她是不是也同样无所谓?
一股莫名的不悦升起,他的脸色比方才更沉下几分。
「我要走了!」他扭头就要走。
「岩日,等一等!」后头火烧屁股似的声音叫住了他。
「快点,载我去上班!」还来不及回头,一只手已经自后头抓住他,不由分说将他往门外拖。
看她长得娇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他一时没有防备竟被她给拉到了门外。
「我一早有场重要的会议,我已经迟到三十分钟了。」他绝不再任她摆布了,绝不!
但她根本没听进他的话,自顾自跳上车,迅速替自己绑妥安全带。
「快啊!」发觉岩日还怔立在车外,她一脸不高兴的催促道。
岩日想把她拎起来狠狠摇醒,他跟她只是比点头之交还熟一点而已,她却理直气壮的指使起他来,这算什么?
但看到她满脸的焦急,他却很莫名其妙的坐进驾驶座,迅速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开始往市区狂飙。
就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开快一点,只剩下五分钟了。」她不知死活的还在一旁猛催。
岩日气恼的扫她一眼,紧握方向盘的手捏得嘎嘎作响,几乎有股冲动想把她丢下车。
他会不会太感情用事了?
一个重要的会议正等着他,十点「东邑」要来验收企划,他却在这里当起出租车司机,冒着吃罚单的风险,陪她在交通颠峰时间的台北街头玩命,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是,想归想,油门上的脚还是不由自主的猛踩到底,一肚子闷气就只能忍耐憋着。
他的黑色高级轿车以可怕的速度,在拥挤的车阵中左右穿梭,还惊险的闯过好几个黄灯,一路往她的公司狂驰。
换作别的女人,恐怕早在一边失控喊叫起来,偏偏只有蓝漪波,不知道是该说她镇定,还是有着颗「憨胆」,不但一点也不害怕,还在一边嫌他开得不够快、飙得不够狠。
岩日这辈子没做过这么惊险的事,这一次为了蓝漪波他是真的豁出去了,一向谨守的冷静自制,碰上她全都不管用了。
在九点前两分钟,岩日的黑色轿车在蓝漪波的公司大门前紧急煞车。
「岩日,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哥儿们!」她感激涕零的握握他的手。「改天请你吃饭!」随即火速跳下车,把握剩余的一分四十三秒,以百米速度冲进公司。
「不--必--」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里。
定定望着她消失的大门,他平静的俊脸像是闪过一丝释然。
晨风微凉,留在手里的温度,竟奇妙的泛开了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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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的烧肉店,弥漫着令人垂涎的烤肉香味,向来嗜吃美食的蓝漪波,却像是对身旁的喧嚷、食物香味充耳未闻,依旧兀自出神得很专心。
勉强前来赴约的岩日,盯着一旁托着下巴,呆呆望着前头恍忽失神的侧脸,发现她近来好像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就会发起呆来。
他一向习惯了她的聒噪,听她一秒钟也不停的滔滔不绝,眼前这种沉闷的气氛让他很不适应。
没有人比岩日更清楚蓝漪波这个女人。
她的生活简单、思想简单,连情绪都很简单,简单到只要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事情总有不可预测的时候,这是他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用时间累积而来的经验。
「妳约我来,不是只为了看妳发呆吧?」他的口气难得听出一点情绪,那是不容错认的火气。
「对--对不起!」她猛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她真是失礼,特地请他来吃晚餐,好答谢他那天的热心相助,怎么进来好半天了连菜都还没点。
「你要吃什么?」她殷勤问道。
「客随主便。」他冷淡的把问题丢回给她。
「那我们吃烧肉全餐好了。」她迅速浏览了下只有两种餐的菜单,点了她最爱的烧肉。
岩日点了下头,没什么意见。
打发走服务生,蓝漪波心不在焉的再度托起脸,悠悠叹了口气。
。「妳是怎么回事?活像思春似的。」她怪里怪气的样子,让岩日再也忍不住开口挖苦道。
这句话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开玩笑的,但蓝漪波--一个活像个男人婆的女人,竟然红了脸,一副羞到不行的小女人样。
有几秒钟的时间,他望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愕然怔住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一脸诧异,随即羞答答的低头绞起手指。
「妳谈恋爱了?」他的冷眸瞇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这个粗枝大叶、打扮穿着「青菜」到不行的男人婆,怎么可能会对男人有兴趣?
「也算不上恋爱啦,只是--喜欢上我们公司一个男同事--」她小声说道。
「颜立维真的好帅--深邃得好像会电人的眼睛、阳光般的笑容,喔--我每次一看到他,心脏就像快跳出来似的。」她捧着胸口,一脸陶醉到不行的表情。
他冷眼看着她一副晕陶陶的表情,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那很好啊!」他用一种不知是何滋味的口吻,冷冷哼了声。
「可是……」她陶醉的表情戏剧化的垮了下来。「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怎么办?」
岩日没答腔,只是冷冷扫了眼她一身随便的T恤、牛仔裤--这是当然的。
男人是视觉兼感官的动物,而这两样她都没有。
「快点帮我出个主意,你是男人,应该最了解男人,我的幸福全靠你了!」她眼巴巴哀求道。
「我爱莫能助。」他才懒得管她喜欢谁,也没那个闲工夫当红娘。
「你算什么哥儿们嘛?!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你还有没有义气啊--」她脸蛋一垮,气愤的数落起来。
在她要人命的连番疲劳轰炸下,他不得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