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家PUB是她下班后常来打发时间的地方,每次下班她总会过来喝杯店内的招牌鸡尾酒「天堂」,甜甜酸酸的滋味,一如她自由却孤单的独身生活。
还好,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岩日,一个阳刚出色却冷沉内敛的工作狂,虽然至今她还是老搞不懂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却觉得跟他投契极了,她把他当成哥儿们,找他聊天、喝酒,就像知心的朋友。
「有什么天大的事,妳就不能等到我下班后再说吗?」
才想着,熟悉的声音蓦然自身后传来,随即一张明显写着不悦的阳刚俊脸出现在吧台边。
「你来啦?!」一看到他,蓝漪波开心嚷了起来。
朝岩日回过头来的,不是一张标准美人的脸孔。就美人的标准来说,她的脸蛋不够柔美细致、神态间也少了分女人的娇媚,反倒是绝不适合出现在女人身上的刚强倔强却鲜活分明。
但她的五官清新干净、透着股令人舒坦的英气,一双眼眸清澈灿亮得彷佛一眼就能看透,尤其是那份古典味,更是别有一股独特的味道;还有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配上一头利落的短发,让人倍感舒服的朝气与活力,像是随时会感染他人似的。
她是个年轻充满活力的女孩,却有着像男孩子般耿直、豪爽的个性,说好听是率性洒脱,说难听点,简直就是个男人婆。
「这里坐!」她赶紧放下脚,热络的腾出身旁的座位。「要喝点什么?啤酒还是波本?」
蓝漪波丝毫没有察觉,他冷得简直可以冻死人的臭脸,还一径热心的问道。
「我什么也不想喝,有事快说!」他不耐的催促道,连看都不看那个为他腾出的座位。
蓝漪波望着他,原本的郁闷换成了担忧。
岩日魁梧的身影矗立在她身前,活像一座高耸的大山,但这座山今天却少了以往焕发的气势,压抑着怒气的阳刚俊脸堆满疲惫,新冒出的青色胡碴让他看来有些苍凉——他看起来实在有点糟糕。
「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加班了?」她很了解他,一个血液里充满工作因子的工作狂。
「嗯。」他勉强一点头,不耐的再度催促道:「妳到底有什么事?我得赶去吃个晚餐,然后回公司。」
「你还没吃晚餐?」蓝漪波热心的跳起来,准备替他张罗。「我替你叫份三明治。」
「不需要——」岩日不悦的抗议。
「我的生活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替我安排。」他讨厌有人介入他的生活,尤其是女人。
「我不是什么女人,是你的哥儿们!」她郑重的纠正他。
「阿默,麻烦帮我做份总汇三明治——」她置若未闻的替他叫了份三明治,叨叨絮絮的开始数落起来。
「我说你也真是,再忙也不该虐待自己的胃,钱再多也换不来健康耶!再怎么说你可是个总监,万一你把自己累挂了、饿垮了,多少人乐得捡你这个空缺——」
岩日紧揪着眉头瞪住她。这个女人很奇特,有时候可以天真、迷糊得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有时却又唠唠叨叨、好像不数落他几句浑身不舒坦似的,像个老妈子。
「你为『亚艺』做得够多了啦,偶而也该适度的休息、放松自己一下——」
「够了没?」他语气不善的打断她。
「你这什么态度嘛?」她气愤的骂道。「要不是看在哥儿们份上,我才懒得浪费我的口水咧——」
「那就麻烦妳省省。」他无动于衷的回道。
「你——」
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做,他干脆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吃起来,好让自己忽略那张聒噪起来会吵死人的嘴。
看他自顾自大口吃起三明治,蓝漪波悻然的撇撇嘴,但总算是止住了唠叨。
真不是她爱说,这个看似无所不能,俨然是个典型事业成功的男人,却连照顾自己也不会。
不过是三餐定时、准时上下班、准时上床睡觉,这很困难吗?她想不透。
「阿默,请给我一杯波本不加冰块。」解决三明治的同时,他顺口朝吧台里的年轻男子吩咐道。
拜她之赐,这间PUB上上下下,连清洁欧巴桑他都认识了。
「不行!」蓝漪波立刻跳了起来。「你空着肚子不能喝酒,很伤胃耶!」她管东管西的模样更像唠叨的老妈子了。
「别、管、我!」他咬牙警告。
「你是我的好哥儿们,我怎么能不管你?!」蓝漪波埋怨的瞪着他。
好哥儿们?为什么这个女人三句话总离不开这几个字?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他们永远也不会是哥儿们。
但偏偏这个女人总是一厢情愿,老用这几个字把两个人牵扯在一起,撇开一个人情,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是。
这一刻,他已经不愿去回想是一年前的哪天,总之就是他弄丢皮夹,被她「好心」捡到,而且亲自送回他的办公室,递到他的手里。
这让生平不曾这么大意过,懊恼自己的疏忽,也懊恼皮包里诸多证件的他,对她起了感激之心,尤其是在她非常坚决的婉拒了他两万块的酬谢之后,他竟鬼迷心窍似的,请她吃了顿晚餐以示感谢。
就因为这一餐,她开始三不五时上门找他聊天、吐苦水,俨然把他当成个相交多年的朋友似的,一点女人的矜持也没有——
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她男人婆似的的洒脱个性,让他少了几分对她的防备跟戒心,也碍于一份人情,只能任她纠缠,几次下来,他也不再拒绝这种有些不搭调的往来。
平时借着哥儿们的名义,她老是找他喝酒、发牢骚,甚至还鸡婆的管起他的生活起居,所有任何有关于他的事,她都要插上一手。
但这女人哪会喝酒?他不屑的扫了眼她桌前的鸡尾酒,她离真正的「哥儿们」的境界还差得远了。
他从不跟女人有任何牵扯,不给自己惹麻烦,又怎么会认识蓝漪波这么唯一的一个例外?
他还是弄不明白,就因为一个皮夹,一份该死的人情,他就得忍受这个女人至今?
他只是欠她一个人情,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为所欲为的掌控他、试图改变他、改变他的生活规则。
「阿默,给我一杯酒。」他的口气已经明显冷硬起来,大有和她较劲的意味。
他知道用一杯酒来跟蓝漪波赌气,是显得可笑了些,但这是他唯一能证明他不受任何人掌控的机会。
「别给他!」唯有蓝漪波有这个胆,在面对他冷冰冰的脸还能这么从容无惧。
「阿默!」他瞇起眼,声音已经多了分警告。
「别理他!」她压根是铁了心要跟他唱反调到底。
「妳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我可是为你好耶——」
两人一来一往,争得面红耳赤,谁都不肯让谁。
阿默拿着一杯酒,怔怔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得罪谁。
第二章
「你--你们别吵了啦!」
最后,是忍无可忍的阿默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两人蓦然住了口,不约而同转头看着阿默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谁都不听可以了吧?!」阿默一脸莫名其妙。「奇怪,连这种事情你们都可以吵?」他纳闷的兀自嘀咕。
瞪着那瓶被阿默收回去的波本,岩日的脸色绷得死紧。
「拜托你别老是动不动就板着脸,这样很容易老你知不知道?!」
蓝漪波不满的皱起眉,奋力想把他抿成一直线的唇拉出一个友善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