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打?既然你坚持不跪安,本贝勒改日会给你机会。”和隽炘年纪相仿的潼王府贝勒叫嚣着。他其实是见手下都挂彩,还是先闪人保命要紧,说完便跑得无影无踪。
哼,没用的胆小鬼!隽炘啐了一口,靠坐在墙边,检查自己的伤势。
说好是单独赴约,结果那可恶的混账耍小人,带了一堆手下来帮忙,他才会因大意而受伤,要不然那小子他才不看在眼里!
隽炘才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被封为贝勒,会来赴约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看不惯他瞧不起人的高傲态度。
出身低微又如何?还不都一样是人!
忽然,一方粉红绣帕在隽炘面前出现,他看到一个浑身脏污的小女孩。
玉涵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再指向隽炘的嘴角,然后又把手绢递向前。
“你要借我擦的?”隽炘挑眉。他知道自己的嘴角被打破流了血,不过她才是最该擦擦脸的人吧!满脸脏泥,根本瞧不出生得如何,只有那一双澄澈的大眼还能看。
他懂她的意思耶!玉涵点点头,咧开微笑,露出小巧的编贝和梨涡。
“等会我到井边洗干净再还你。”隽炘被眼前灿烂的笑容收买了,不知不觉,方才的火气一扫而空,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手绢擦拭嘴边的血迹。
“你叫什么名字?”隽炘盯着玉涵水亮的灵眸,突然很想认识她。
玉涵侧头思索着该不该开口,可爱的模样完全映入隽炘的心。最后,她选择摇头不语,因为她正在跟额娘比赛。
玉涵指着自己的小嘴,又跟隽炘摇摇手。
“你不能说话?”隽炘诧异,这么一个“应该”很漂亮的娃儿居然是个哑巴?
哇!这个大哥哥好厉害呀,都懂她的意思耶!玉涵又兴奋地点头。
“你是哪户人家的女儿?你的残疾是天生的吗?”
哪户人家的女儿?不对不对,她是阿玛的女儿才对!后面那一句她就听不太懂了,玉涵又摇了摇头。
瞧她不解的模样,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忽然,玉涵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朝隽炘靠过去。
“你做什——”隽炘孤傲的个性不容旁人太过接近,他退开她。这一退,没有预警的玉涵跟跪地跌在他身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只见玉涵用衣袖抹过隽炘的脸颊,然后笑吟吟地展现沾了血渍的袖子给他看。
原来,她是要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滑过了隽炘孤冷的心头,这是身为数亲王麻子的他所没有感受过的。
一直以来,他活在自律甚严的生活里,他发誓他长大后不要被这个身份绊住一生,他要做个有地位、尊严的人,他要别人知道他的出身虽比不上正统皇室,但他的能力绝对要超越他们!但一个少年岂会不在乎旁人讥讽的眼光?这点是他无法突破的鸿沟,否则他也不会来赴约。
惟有眼前这个小娃儿待他如一般人,给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格——小姐!”一阵焦急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是玉涵的奶娘找来了。
奶娘快步跑至玉涵的身边,看了眼浑身又脏又是伤的隽炘,没有说出玉涵的身份。“总算找着你了,快走吧!”奶娘拉着玉涵快步离开。
被拉走的玉涵频频回头,挥手向隽析道别!灿烂的笑容如花盛开。
隽炘独自立在微风中看着玉涵离去的方向,直到玉涵的身影远离他的目光,他才审视手中的绢帕,手绢一角绣着一个好像字又像一条鱼的“图案”,他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会找到她的,那个姓“格”的小娃娃。
庆王府
碰——
“什么!皇上要让咱们家玉涵到鸟不拉屎、狗不生蛋、青蛙不上岸的番邦去和亲?”出声的富察聿宸一拳击在硬实的紫檀木桌,伴随着巨响的是一道暴怒的吼声,飞扬入鬓的剑眉拢出一道深痕。
“其实——”年近六旬的庆王爷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是‘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上岸’。”富察家老二聿瑄微笑纠正胞弟的错误,俊逸不凡的笑颜永远眩惑人心。
“可是——”庆王爷还想说些什么。
“我管谁要不要上岸拉屎生蛋,反正就是不能让玉涵去那种地方!什么抽签,格格们的婚姻大事哪能这样搞!”脾气暴躁的聿宸忿忿不平。
“后来——”天呀,儿子们到底要不要让他说完啊!可怜的庆王爷老是插不上话。
“我不要……”一阵细细的呜咽声传进每个人的耳,大家停下议论,纷纷看向他们最疼爱的小格格。
就见玉涵哭丧着脸,一口上大的泪珠悬岩在眼角,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引人心疼。
“涵儿别哭,阿玛绝对会保护你!”庆王爷一看到宝贝女儿红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安慰起来,压根忘了他还没将事实解释清楚。
“三哥也挺你!”聿宸马上豪气地拍胸脯保证。
“二哥帮你想办法。”无人能及的才智是聿瑄的最佳利器。
“呜……我不要嫁给别人……”她最想当的是隽炘的新娘呀……
玉涵满脑子都是当不成纳伦隽炘的新娘的画面,忍不住放声大哭。
“先听阿玛说完再下结论好吗?”一向冷静的老大聿祯忍下想海扁父亲和两个弟弟的冲动,发出四人之中惟一正常的言论。
咦?阿玛还没说完?众人疑问的目光全望向老泪纵横的庆王爷。
唉?对喔!他还没说完。庆王爷揩去眼泪,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咳咳,后来皇上决定让君士萑的四个闺女代四位格格和亲,就是这样。”终于让他给讲完了。
三兄弟闻言,均松了一口气,接着,将能致人于死的凶狠目光射到他们阿玛身上。
“为什么不早说!”聿宸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阿玛,这样不对喔!”聿瑄依旧微笑道。
聿祯只是以无药可救的表情摇头。
“是你们一人一句堵得我根本想说也说不得呀!”庆王爷委屈地抗议。
“您自己哭成那副德性,任谁都会误会好不好!”聿宸没好气地翻白眼。
“宸说得对。”聿瑄加入战局。
“后来是……没错啦!不过,先前的确是你们……”危机解除后,庆王爷、聿瑄、聿宸三人如同往昔照常开战,这是庆王府二十几年来每日必上演的戏码。
看着父兄们又开战,以往通常会兴味盎然加入他们的玉涵,此时却了无兴趣。不需要去和亲的结果纵然让她松了一口气,但仍旧高兴不起来。
她害怕的不是嫁到外域,而是怕嫁的不是隽炘,就算隽炘是异邦人,要她到天涯海角和亲她也甘愿。
见妹妹闷闷不乐,聿祯若有所悟地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问:“不用和亲,不高兴吗?”
“高兴。”可是,不快乐……玉涵样开一抹浅笑,浅浅的梨涡轻现。
“想什么?”聿祯爱怜地摸摸妹妹的头,身为大哥的他,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有点吃味,不过他倒也乐观其成。
聿祯的问句让聿瑄和聿宸有默契地望向玉涵,不过眼底均流露出一点无奈。
割亲王府的纳伦隽炘贝勒是他们三兄弟的好友,人品端正、个性沉稳,在朝中辅助摄政王之政,议事精辟,政绩卓越,虽为饮亲王爷的庶子,但仍受圣上赏识封爵赐位,年少得志,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庆王爷夫妇和他们兄弟也都属意隽炘能成为玉涵的额驸,可惜,隽炘似乎没有相同的意思,一直以来,只把玉涵当妹妹一样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