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知道。只是希望他没听出,尤其是在他站得离她那么近、近到伸手就能碰到她的时候。
前些日子他说过一句话——他不能再摸着她的头发,亲昵的喊着他专属的称谓,因为这将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专利。
那时候她不能意会这些语的意思,现在她明白了,它代表了他与她划清界线的决心,也说明他们之间不可能。
她很难过,情愿自己笨得永远想不透,这样她就不会为了他的疏离而伤心欲绝。
嘲弄的笑落在言书晃脸上,尔后他的脸色下沉,冷冷的说:“因为我不是他,你自小就有这个认知,不是吗?”
蓝祖儿已经千疮百孔的伤、口,似乎填满了他的冷
漠,她总是不能了解他话里想表达的意思,然而他的口气却一再戳刺她的心。
她力持镇定,却无法迎向他的目光,一个转身,她选择离开。
第四章
蓝祖儿没有目的地开着车,她的思绪混乱,狼狈的不敢回家,好怕面对母亲担心的眼神,可是离开台湾三年,从前学生时代的朋友都断了音讯,她不知该找谁诉苦去。
以前不开心的时候,还有书权可以陪自己,但这几天他不在台湾,且经过他的告白后,她是怎样也不可能将这些情形让他了解。
突然,她感觉自己好孤单。
已经干了的脸庞,再度田陷入哀伤而添丁新泪痕
“嘿……”—股强烈的酸意涌上喉间,她踩了煞车,飞快地夺门而出,跑到马路边。
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堆汁液,不难知道那是方才喝下的香槟酒。取出面纸擦拭嘴角,感觉手臂和胸前痒了起来。
起先只是摸抚着发痒的地方,但发现一点作用也没有,她开始用力抓了起来,可是愈抓却似乎愈痒。
坐在路边,蓝祖儿突地放声哭了。
不管随意停放道路中央的车子,不听经过的车辆如何的鸣按喇叭,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自己……
她好无助,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可怜。
“恶……”恶心感又涌上来,她不住干恶。
“难受吧,不会喝酒偏喜欢逞强。”将自己的车子停靠路边,言书晃又忙着将阻碍交通的轿车驶离一旁,这才走至她身旁。
“不要管我!”听见他的声音,蓝祖儿胡乱挥着手想要赶走他,头颅死命低垂,不愿让他看到像个疯婆子的自己。
“我也不想管你,但你的任性却严重使交通瘫痪,为了蓝爸爸和蓝妈妈的面子着想,我不希望他扪得到警察局去领你回来!”
言书晃清楚地看到她手臂上明显的红疹,是这个因素才让他没有更厉声的指责她的不是。他知道现在的她一定浑身不舒服,醉酒对一个酒量欠佳又对酒精过敏的女人而言,无疑是一大折磨。
大概是两兄弟十岁、而她七岁那年吧,他们三个小孩偷喝了父母珍藏多年的陈年美酒,原本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即使东窗事发,赖账不承认也找不到证据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对酒精过敏的蓝祖儿,提早曝光了他们的行为,因为酒醉醒来的她全身长满了疹子,那时候他们才晓得,原来她的体质对任何含有酒精成分的饮料过敏。
因此,他们两个大的,被痛快地打了一顿,那件事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的父母不是你,他们很爱我!嗯……”
“上车,我送你回去!”架起她,言书晃想拉她上车,可是她却使起性子,动也不动。
这阵子以来,她常常令他的脾气失控,她在测试他的耐力,逼迫他至自我控制的极限。
“我说了,不要管我!你到底想怎样?如果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离我远一点,不要再给我希望,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酷?”
她失声的指斥,猛然敲进言书晃心房。
他以为自己将关系撇得够无情了,没想到她仍是想不开,但要他再说出更伤人的话,他无法保证自己的心承受得住。
女人的心,果真如同海底针,他实在摸不清她的想法。
几次见面下来,自她身上得知的讯息是她亦对自己有意思,除却兄妹之情,还有更深一层的男女情爱,她赤裸裸的眼神几乎表白了一切,逼他走入无路可退的绝境。
但这是否只为一时迷恋,因她许久不曾见过自己而萌生的情慷?
也许真是这样,毕竟她的答案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明白表示了。他不会忘记,更是时时提醒自己。
“你喊我一声大哥吧,基于这层关系,我有责任关心你。”他以多年来培养出的冷漠隐藏自己对她的好感。
大哥、大哥,他说得很轻松,但他到底明不明白他是如何待她的?连最基本的兄妹之间的嘘寒问暖都没有了!
知道自己已濒临将全部感情托出,蓝祖儿吸气,想要怯除声音中的痛苦。“我不要这种关系,我想要的是一份爱!”
“书权会给你。”抑止所有的感情,言书晃故作冷漠。
“你为什么不行?是因为你的爱要给你的女朋友吗?”
她怎么会爱他这么深?书权和他长相一模一样,对自己更是百依百顺,她为什么就不能爱他?被爱远比爱人幸福啊!
“我不会交女朋友,永远不会!”
蓝祖儿定住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说谎?”
“我没有说谎,你不会看到我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她好失望,“你和周芷珊在一起,我都知道了,不要再瞒我了……言大哥,到底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为什么她可以做你的女朋友,我就不可以?”
惊愕她的话,言书晃不知道她打哪儿得来的消息,“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没有骗她,他清楚她厌恶他对她说谎。
“骗人,我讨厌你骗我……”涕泗纵横,蓝祖儿握拳大叫。
她的哭喊,一字一字像利箭般射进了言书晃的心,往事历历,清楚地教他睁不开双眼,可她曾经信誓旦旦的决定却依然回荡在耳畔。
他的心又狠了起来,“我没有骗你;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爱上你,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仿佛心碎了千万片,掉到地上再被破玻璃创伤,“那我可以爱你吗?”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从他脸上道出了坚决,她看到了。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何苦呢?你这么喜欢痛苦吗?”
“是呀,我好像真的是个自虐狂……”仰起头,蓝祖儿对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白嘲地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走至车旁。
“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此刻她心灰意冷。
看着她上车,车子从眼前驶离,言书晃也回到自己的车上,拨了一通电话给蓝父。
就算她说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但她的样子却教人放心不下。其实,痛苦的人不只是她,他的痛苦一直是她的两倍,甚或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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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蓝老弟呀,你终于也要享清福了,现在祖儿念完书回来帮你打理公司,你轻松多了吧?”言大华笑呵呵地拍打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大学学弟的大腿。
“还早呢,祖儿什么也不懂,空有理论、实务什么也没接触过,我还得费一番苦心教她。”蓝父笑着回应。
“放心好了,你们家祖儿天资聪颖,很快就能步上轨道。”对于那个女娃儿,言母向来赞誉有加。
“蓝蓝如果听到她的言伯母这么看好她,一定又要在我耳边碎碎念了,说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老是看不起她,认为她没有实力、凡事都不行……哎,有时候真拿那丫头没办法。”蓝母想到女儿发牢骚嘟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