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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小竹一连串地说着,陶醉在自己编织的甜蜜世界里,完全忽略一干同事拚命暗示她闭嘴的暗号。

  「果然是电影情节。」尉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没好气地哼。

  小竹倏地住嘴,满脸通红,只能埋头拚命吃炒饭,好逃避老板犀利的目光。天哪,她竟然在老板背后嚼他舌根?她会死得很惨……

  众同事见了她的窘样,全都闷笑到快得内伤。

  尉洋清了清喉咙。「阿力,上回要你整理的资料呢?准备好没有?」

  「有,我全部弄好了。」阿力手脚俐落地把档案夹递给老板。

  尉洋打开档案夹,神情认真地浏览过一遍,吩咐阿力。「帮我跟这间百货公司接洽,约个时间,至于我的行程,你再跟小竹讨论一下。」

  阿力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结结巴巴地问:「老、老板,你、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出马?」

  「你有意见吗?」尉洋斜睨着他。

  「没,没有。」阿力连忙摇头。天哪,真不可思议,老板竟然要亲自出马洽谈业务?对方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尉洋合上档案夹,吩咐侍者上菜,他嘴边洋溢着好心情的微笑,看傻了一干属下。

  他一直在等待他们重逢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临了。这是命运的安排吗?那么接下来,命运又会为他们两个人安排怎么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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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一部出租车缓缓停在南京东路的人行道边。

  一名身穿套装的上班族女郎下了出租车,只见她匆匆关上车门,慌慌张张地朝某栋办公大楼直奔而去。

  完了,快来不及了--

  今天是她跟「Enjoy」面谈的日子,她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时间也算得恰恰好,没想到在来的路程上竟然遇到车祸,她硬生生卡在车阵中半个小时,现在反而差点迟到。

  汪双喜进入办公大楼的大厅后,照着警卫的指示,搭乘电梯上楼。在电梯里面,她不时深呼吸,稳定情绪,对着电梯镜面整理仪容。

  当!地一声,电梯抵达后,门向两旁滑开,她手提着公文包,踩着自信的步伐,朝「Enjoy」在台湾的分公司办公室走去。

  她来到接待柜台,递出自己的名片。「妳好,我跟贵公司约了时间面谈,可以麻烦帮我转达一下吗?」

  「请稍等。」柜台小姐拿起电话,拨通内线,只听见她与对方应答几句又挂上电话,以友善笑容说:「汪小姐,请跟我来。」

  「谢谢。」汪双喜跟在她身后,进入明亮的办公空间。

  柜台小姐领着她,来到一扇偌大的桃红木门前,敲了敲门板。一个声音从里头传来。「请进。」

  柜台小姐推开门,领她进入,接着便走出去了。

  站在这间约莫二十坪的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对门口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杂乱的活页夹,而办公桌后的男人,则教汪双喜因为惊吓而张大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尉洋从办公桌后缓缓起身,踱着闲散的步伐,来到她面前。他看着她,唇边的笑很暖、很柔。

  「我说过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可是、可是……我是来……我是来……」汪双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跟妳约时间的是业务经理,不过要面谈的是我。」他指着左手边的沙发。「到那边坐吧。妳要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或者柳橙汁?」他觉得有趣,便说:「可不是每位客人都能点饮料喔,妳比较特别。」

  她略红了脸,朝沙发走去。「咖啡好了。」他说个话一定要这么暧昧不清的吗?要是让人听到了,应该会被误会吧?

  尉洋按下电话内线,吩咐:「小竹,送两杯咖啡进来。」切掉通话后,他在桌面上拿了几个档案夹,才走到她对面坐下。

  「尉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Enjoy』台湾分公司的负责人?」这一回,汪双喜总算找回自己的舌头了。对于他出现在这里,让她满腹疑惑,想要快点弄清楚。

  「嗯,很意外是吗?」他凝视着她。

  汪双喜咬着下唇,点点头,不否认自己的确感到意外。

  「该从哪里说起呢……」他苦笑着。「从我们不欢而散的那一天吧。」

  提起那一天,汪双喜的心又隐隐作痛,她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双喜……」他低叹了口气,低声说:「不是我狠心不去找妳,我很想见妳,可是我想,那时候我们都在气头上,就算见了面,情况也未必能好转;或许,让彼此冷静一下也好。谁知道,那之后--」

  叩叩。敲门声在此刻响起,打断了尉洋的话。

  「进来。」

  小竹捧着托盘,把咖啡放在桌上,很快地又退出门外,不敢打扰老板谈公事。剎那间,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之后……怎么样了?」汪双喜忍不住追问。

  尉洋低垂着头,望着自己交缠的十指,低声说:「双喜,我要妳知道,我不是不找妳,而是无能为力。」

  「尉洋,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轻轻摇头。

  他指指脑袋,故意说得很轻松。「几天之后,在赛车的时候,我出了车祸。」

  车祸让他当场昏迷不醒。据医生说,他头上有一道长长的撕裂伤,肋骨和右脚骨折,他足足在医院里昏迷了十多天才醒过来。清醒了以后,每天还是觉得昏昏沉沉,有些事甚至还想不大起来……

  当时的他,别说是下床走动了,连稍微挪动一下身体,都觉得疼痛万分。这样的他,怎么去找她呢?

  他躺在病床上休养、复健的那些日子,一直在想双喜说过的话。她希望他能找一份稳定安全的工作,她不要他飚车……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嘴的?他觉得双喜嫌弃他,认为他没出息。

  可是这场车祸让他醒悟了。他觉得这一摔,自己跟双喜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自己跟她形容过未来的那些美好,也一一破灭了;可是又觉得庆幸,自己有这一劫也逃过了,他就此看清--他所谓的未来,其实只要一秒钟的时间就有可能完全消失。如果他飚车出事,没被救回来,什么未来都没有了。那时,深深的懊悔笼罩着他,自己当初应该要听她的话?

  受伤之后,许久没见的母亲出现了,大概是阿嬷悄悄通知的吧。她带着改嫁之后的丈夫一起去看他,在住院的期间,她也是亲自看顾。直到他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叔叔将被调派国外,母亲突然开口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当作跟叔叔学点做生意的技巧,换个生活环境也好。

  当时的他,对未来茫然又无助。想见双喜,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反复思考之下,加上阿嬷的鼓励,他决定跟随母亲和叔叔到国外重新开始。只是没想到,这一走,竟然就是这么多年。

  直到前一年,叔叔拿到「Enjoy」的代理权,派他回来,他才有机会再遇见她。

  为了怕她不相信他所说的,尉洋拨开头发,让她检视自己头顶的伤。

  汪双喜看着那道隐藏在黑色发丝下的狰狞疤痕,心揪痛了,她忍不住伸出手,颤抖地描绘过那道疤痕。

  「很痛吧?」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哽咽了。

  「痛啊,当然痛,可是,当时一想到真的要离开妳了,那才是真正的痛……」尉洋坐直身子,笑得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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