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简单的包包,脚蹬高跟鞋,正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准备关门,全然没注意到好几对耳朵都竖直着听她说话。
「208号房吗?好,我马上就到。我知道,就是那间豪华套房的老头子……哼!他老找我,我看他是被虐待狂,八成只有我才合他的脾胃……
「你要累死我啊!我已经快两天没睡觉了,一晚上要我跑几摊……好,那个帅哥是吧!我就喜欢年轻点的。」
手机刚关掉,她皮包里的BB call又响起来了,她微蹙着眉,拿起来看了一下,一边看着,手机再度响起。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赶过去,408室等不及了?叫小余代我去,他的Case很麻烦……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就赶过去。」
她旋风般地由安全梯冲下去,其它人早已是瞠目结舌。久久,林太太率先说话。
「我早就说了,她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有这种邻居,哼!算我们倒霉。」
「不是的,她是医院里的医生,专门值夜班的。」嫚嫚忙为唐小姐申辩。
一群人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嫚嫚。
「我上次……住院的时候,主治医生就是那位唐小姐,她是仁心医院急诊部的,医术很好。」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医生和酒家女之间的形象落差太大了,一下子大家都不能够接受。
「原来是医生啊……难怪气质、感觉都很好。」
林太太略带尴尬地转移话题。「曲小姐,今天怎么没看到你的未婚夫?」
「他今天工作忙,不会来。」
「他真是又帅又温柔,对你也很好。」十二C的老太太叹息道。
他才现身过三、四次,就在这栋大厦造成一阵旋风,连看门的伯伯每次都会关心地问她的未婚夫来不来。
「我想,他的求婚一定很浪漫吧!」上高中的小女生一脸的向往。「他是不是跪在地上向妳求婚?他那么棒的男人,一定用很特别的方式向你求婚。」
她脸上难看了几分,想到他勒住自己的脖子和腰时,那几乎让她窒息的力道,还有那可怕、阴森的声音……哪里浪漫了!唉!谁教他戴着一张斯文、儒雅的假面具。
「是不是还有烛火晚餐?」
医院难吃的自助餐算不算?
看着一群听众张大眼睛,每个女人的眼里都闪着星星的光芒,她怎么忍心破坏她们的想象,那会遭天打雷霹的!
「是……是呀!」她软弱的性格又发作了。
「哇……好浪漫喔!曲小姐真幸福。」
浪漫吗?为什么这种浪漫和她的想象差那么多!她不求他送花、带她去玩,只要他愿意有空没空对她讲些情话那就好了。但是,这么平凡的愿望,怎么在他身上却显得很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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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百般无聊地又擦了擦家具。昱群已经出差三天了,照例一通电话也没有,只有她忍不住会打电话对他碎碎念,他怎么都不体谅一下女人的心思,要他温柔、体贴一点就像要他的命一样。
她拨通电话,等着他的声音传来。
「喂!」是他浑厚而略带低哑的声音。
「喂,我是在台北的小鬈毛,呼叫在上海的大坏蛋。」她装出娇滴滴的声音。
「你是内湖的黑鬈毛还是天母的金鬈毛,唔……我想想,还是信义区的大波浪?」
「你……你太可恶了!」她顿时气闷。「到底有几个鬈毛?」
「我想想……一个……两个……五个……七个……真难算得清楚。」
「你太过分了!」她一咬牙。「那你慢慢想好了,想好了再告诉我!」
气呼呼地挂了电话。那个讨厌鬼,一点都不浪漫、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如果你不打电话来向我道歉,我就不原谅你。」她喃喃地发着誓。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电话仍是寂静着。
她迟疑地检查了电话线,几次拿起电话又挂掉,又过了十分钟……
她拿起电话,拨了那熟悉的手机号码。
「喂,是那个台北的小鬈毛吗?」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喂,你怎么可以不打给我?你太过分了。」
「我还在算有几个鬈毛。」
委屈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气得说不出话了。他总是这样,情人的温情蜜语在他身上少得可怜,只有她自己傻傻地不断表态。
「真生气了?」他的声音变得温柔。「别哭了,我认识的鬈毛只有一个,她爱哭又爱笑,傻傻的有些可爱,像橱窗里的布娃娃。」
她抽了抽鼻子,被他逗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又讨厌又可恶。」
他低笑一声。「我今天晚上回去,现在正在机场里等飞机。」
「啊,不是说还要三天吗?」
「事情提早办完就回来了,回到台北时是深夜,大概要一、两点钟。」
「我等你。」她兴奋地叫了一句。「我好想你,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电话的那端维持了半晌的静默,过了一会儿,他压抑住任何的激动。「好,我下飞机就赶过去。」
「自己小心安全,我现在弄点吃的等你,你回来时一定饿了。」
「嫚嫚……」他轻喊着这让他心中升起温柔的名字,这是他情人的名字呵!
「嗯?」
我想你,这话在他喉问转了一圈,但仍然没有说出口。
「我挂电话了,等会儿见。」
她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快乐得在室内转了一圈。昱群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她轻快地哼着小曲,一边收拾着室内的凌乱。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使她惊跳了起来,然后是一连串的尖叫声,隔壁显然起了重大的争执。不一会儿,什么东西被砸碎了一地,静默了三秒钟后,又是一连串的破碎声。
她惊惧地抓紧胸口。隔壁的尖叫、谩骂声伴着东西的碎裂声响了好久、好久,然后是铁门打开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老子不回来了!」
「别走,克勤!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活不下去……」她凄厉的哭声在楼梯问徘徊。
「操你妈的!你别来这一套,老子才不甩你,你放开啦!」
「我会死的,克勤。你原谅我,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会死给你看。」
「你别要死不活的,你要死就去死,老子懒得管你!」
「克勤……克勤……」
外面的声音静下来了,模糊间听到她抽噎的哭泣声。
嫚嫚屏息静听许久、许久,才迟疑地打开门,看着隔壁的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最后,关心显然战胜了理智。
「王……王小姐,你在吗?」才试着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的,她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凌乱,触目所及几乎没有完整的东西。担忧远远地凌驾了害怕的情绪。
「王小姐,你在哪里?我是隔壁的曲小姐……」
浴室里的景象,让嫚嫚放声尖叫,吓得几乎昏厥。
「天啊……昱群,怎么办?怎么办……」深夜里,她的惊惶透过电话线传过来。
「什么事?」刚下飞机的他,开着车从机场往台北的方向飞驰。
「血……好多的血,她……她死了……不……我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她紧张得歇斯底里。
「讲重点!」
他的威严震慑住她。「隔壁的王小姐割腕自杀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怎么办?怎么办……」
「你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