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声啾啾,市集也渐渐热闹起来,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落。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落在床上那头金色发丝上,像会散出金色雾气般的闪闪发亮。
终於不敌光之热力,床上人儿动了动,想要翻过身子避开光之骚扰,但咚地-声,整个人就摔下了床,毫不优雅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痛!
少女立刻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打量四周,粗糙的、简陋的陌生环境,令她滞愣了片刻,第一个想法是她还在梦中,但脚下冰凉的木头地板刺醒了她所有的知觉。
提醒她——这里不是她舒适、优雅的寝宫,而是距离伊尔金王城有段距离的,名叫库南的小城镇中。
她想起身,但全身骨头像是僵硬了一般,一动便要四分五裂似的,痛的她眼泪忍不住进出。
呜呜……
这是什么床?为什么会这么硬?又那么窄,害她都睡不惯,若不是这两天没日没夜地赶路,根本没好好休息过,所以当好不容易洗了澡,将一身快将她逼疯的尘埃洗去後,她-沾枕便立刻睡著了,只是夜里摔下床好几次,但因为太疲倦了,所以还是又爬上床睡,浑不知觉,只有白皙的肌肤上难看、瘀伤的印子令她依稀记得摔下床的事。
她咬著牙,勉强将外衣穿上,粗糙的衣服磨的她柔嫩的肌肤有些疼。
这是伊森为她找来的平民服装,穿上去之後,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只是她那耀眼的金发籼绝美的容颜,仍会引人注意。
她从行李中拿岀一把象牙柄梳子,这是她从宫中带岀来的少数几样物品,不只是因为梳子模样轻巧,最重要的是,这梳子是她母后所拥有的,是少数她还记得的和母后之间的事……
「亚获,看母后把你的头发梳得比太阳光还亮,好不好?」
「好!」
她闭上眼睛,关於母后和王弟亚修的记忆,全部在看到那缕银色发丝时慢慢给唤起,虽然只有片段,虽然以为不记得了,叮终究只是……以为。
想起方才的梦境,那真的只是她的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甚至无法肯定,梦中出现的那些容颜,是不是真的是她母后和王弟的模样?或者——一切都只是出自她的想像,将曾看过的脸孔任意安上?
什么都不敢肯定,记忆是那么模糊……
这些年她为什么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活著?
他们呢?
母后跟亚修,他们是过著怎么样的生活呢?
当她幸福的笑著、玩著、学习治理伊尔金国的一切时,他们呢?
她不禁握紧发梳。
叩!叩!叩!敲门声让亚荻一愣,掹地抬起头。
「谁?」
「是我!伊森。」
她深吸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进来!」
伊森端著一盆水和早餐进来了。「早安!公主。」
「早……」看见他把水盆放在旁边。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我听到公主走动的声音,所以想公主应该醒了。」伊森淡淡地说道,期间,他只有在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之後,眼睛就没再望向她,维持礼貌地看著下方。
好细心的人……
亚荻想起这几日,在他的带领下,不仅顺利地离开了伊尔金王城,并巧妙地避开所有追踪的耳目,他看起来不过年长她数岁,居然会那么厉害,而且懂的东西又多,全部是她以前从未学过的。
「伊森,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她试著拧乾毛巾,却发现无论怎么捏、怎么甩,毛巾上的水还是很多……
伊森轻咳了一下,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将之扭乾後再递回。「目前,伊尔金人民尚不知道公主失踪的消息。」
亚荻愣了愣。「没人知道?王宫没派人出来找我?」她无法相信,难道她的失踪不是一件大事?她的臣子们不会担心吗?
伊森抬头看了一眼公主怔立的侧面,随即低下头,掩饰眸中的神情。「……或许大臣们的考量是担心一旦对外公布了公主失踪的消息,将会引发国内人心大乱,甚至引发外国的侵略。」
「是吗?……或许他们更巴不得没有我,好让他们更好做事!」亚荻心绪大乱,不敢相信她的失踪竟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难道——对莱斯持、鲁米埃伯伯而言,她只是一枚听话、好利用的棋子!?
伊森欠了欠身:「公主,你先用甲餐,我出去打理一下,待公主准备好之後,我们便出发。」
「等等!伊森。」亚荻喊住对方。
「足!公主?」
「你用过早餐了吗?……这-路上你都把粮食分给我吃,自己都没吃到什么,不是吗?你不要因为我而饿肚子。」亚荻柔声说道。
伊森抬起头,接触到亚荻那双温暖、真诚的紫眸时,心头微微一震,但面部表情并未显示异样,「多谢公主关心,小的已经用过餐了。」顿了一下。「吃的很饱。」
「是吗?那就好。」
「小的告退。」走出门外的伊森,伫立片刻,轻叹一口气,真是个浪漫天真的公主,但——他再度硬起心肠,暗斥自己方才的心软,现在没时间胡思乱想,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略带遗憾地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板。
抱歉!天真的公主,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然後他转身大步离去。
亚荻依著方才伊森的动作,再试-次将毛巾拧乾,这回好多了,……不难嘛!只要让她掌握到要领,便轻易地学会了。
稍做梳洗後,她开始吃早餐:
填饱肚子後,她便动手整理那头如云的金发,如何将它们收之一束藏在假发底下成了个大挑战。
以前都是在苏菲亚和雪儿的帮助下完成这项工作,可如今——在她没有带任何侍女的情况下,一切都得自己来,
可弄了半天,没想到认为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到了她的手中却变的那么困难,她的头发似乎有自己的意志,根本不乖乖听使唤。
怎么会这样?她瞪著镜中顶著一头乱发的自己。
苏菲亚、雪儿……
思及她们就免不了想到其他的人,她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都不能信任吗?这些年都是虚假的吗?总行一些是真的吧?
一边掉著泪水,一边咬著牙将她的头发束成辫子,然後将之塞进衣服中,再戴上伊森为她找来的黑色假发。
望著镜中像变了个人的自己。亚荻不禁有些发愣。
当决心离开王宫以及卢西斯神将军的势力范围时,她脑子裏只有一个想法,尽速离开——然後去找寻母后和王弟亚修的下落。
但——现在她反而有些茫然,尤其在好好睡了一觉过後,好多想法都同时涌上,令她感觉更加紊乱。
出了王宫的她又有何依靠呢?从前她完全无条件地信任、依赖卢西斯家的人,如今没了……放眼望去,整个伊尔金国又有谁可以依附、信任?
右大臣与神将军同声一气,众臣、贵族们皆以他们为主……
此时此刻,她——完全孤立无援,只剩——伊森!?
她起身走到窗前,正好看到伊森在与旅馆老板说著话,当他抬起头时,她不知为什么却缩躲了起来,不让他看见,直到伊森离开……
伊森真的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吗?
她咬著下唇,思考了数秒,然後将一把匕首放在长靴子中,把随身的行李背上,爬出窗外,俐落地沿著石壁爬下来。
她想亲自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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