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指控地指向自己红肿未消的双眼,「待会赛仙会就要开始了,我的眼睛却肿得像核桃。」
「放心,看起来还是很美的。」黄泉只手抬起她的脸庞,左看右看了一会後,拍拍她的面颊算是安慰。
浓浓的不满仍泛在她的眼中,「我的气色很糟。」
「只是没睡饱而已。」他挑高剑眉,顺手弹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看起来既苍老又可怕。」存心要他内疚的碧落,在他始终不肯配合点时,不死心地拉下了臭脸。
黄泉懒懒盯咛,「再装的话,我就接不下去罗。」好吧,说正格的,现下的她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像母夜叉。
「你这……大骗子!」再也克制不住满腔被骗的怒火,终於翻脸的碧落,抡起拳头朝他皮粗肉厚的胸坎一阵猛打。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又怪在我头上……」他就跟叶行远说到时受苦的一定又是他,偏偏叶行远就是不信。
「竟敢……竟敢拿这种事骗我……」捶打到後来,体力不济的碧落靠在他的胸前,咬牙地一字字自口中进出。
「好了、好了,我认错就是……」他握住她捶打的小手,发现伏在他胸口的她浑身抖颤得厉害,「碧落?」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擅自下决定?」自他胸前传来的声音,隐隐带著哽咽。
黄泉怔了怔,捧起埋藏在他怀中的小脸,弯下身子柔声对她低诉。
「我只是在完成我的誓言。」那一年,他衷心地写下心哀,给她一个他永不会停止的承诺,而她在那张承诺上,也以泪迹给予了他回应。
「誓言?」她眨著眼,不太明白他话裏的意思。
他微笑地自袖中取出那张年代久远的纸张,打开它让她瞧著上面所书的字字真心。
碧落不敢置信地以手掩著嘴,失而复得的泪水迅速占满她的眼眶。
究竟是去哪……找回来的呀?自掉了那张纸张後,她翻递整座凤府,却怎么也找不著,她还以为,她连他唯一曾写下的承诺……也都弄丢了。
「我以为……你就早忘了……」他的一言,是她永恒的想念,他的一笔一书,是她悬在心头永远的惦念,而这些,她从没有让他知情,她也以为,他并不会将它放在心上。
「怎么会?」将纸张放回她怀中後,黄泉一手轻抚著她细致的脸庞,以指揩去她的泪,「我说过我不会有二心的。」
噙著泪的碧落,努力地眨了好几次眼,拚命想将他此刻的面容深烙在脑海裏,不是因为他曾经为她做过什么,也不是他所说的诺言太过争人沉醉,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一直以来,就只是很单纯的……爱著她而已。
假若,在岁月的脚步下,海会枯,石会烂,她想,只要将他镶藏在心底,与他携著手一块走过每一个季节,他就将会是她血肉的一部分,不会似叶上的露珠在日出後即消散,而这种暖至心头的感觉,也永不会消失。
「再哭的话,待会真的会上不了台。」被她哭得心生不舍的黄泉,告饶地将她拉至怀中,提供自己的衣衫让她拭净泪水。
她闷在他的胸前间:「想不想离开这裏?」
「你的赛仙会呢?」他爹娘都很看好她能蝉联三届盟主呢。
「就让他们去抢吧,反正……」她仰起小脸,瞬也不瞬地瞧著他,「我已经抢到我最想要的东西了。」赛仙会?她当只心满意足的镜妖就好了,谁有空去管谁像神仙一样美?
黄泉愉快地拉长了音调,「是吗?」
「跟我一块逃家。」碧落一手拉下他的颈项,将唇贴在他的唇前低语。
他挑高两眉,「你在勾引我?」
「一句话,要不要?」令人无法克拒的瑰艳笑意,浮现在她的唇边。
「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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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叫她要大胆一点的?
这下可好,大胆过头了。
铜镜平滑的镜面,在朝阳底下闪烁著耀眼的色泽,将一室照得亮晃晃,也将床榻上心情复杂的碧落照得无处可躲。
拖著黄泉回人间,再拖著他上她在人间所筑的小屋,接著再拖著他爬上她家的床……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露出一大片香肩呆坐在床上的碧落,无言地瞧著自己的双手,忏侮著自己的性格为何总是这么冲动。
「不要想赖。」横躺在她身旁,一手撑著面颊的黄泉,光是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转过身,眯眼看向俨然一副被害者模样的黄泉。
「亏你说得出口……」到底是谁吃了谁呀?
他得意地替她温习刚发生过的事实,「从头到尾我都只是配合你。」
「你有任何不满?」碧落将垂落胸前的秀发往後一撩,将胸前的棉被拉高了些,由上往下睨瞪向他。
「岂敢,」黄泉伸出一指,轻滑过她的裸背,「只是若能再多来几回,我可能会更满意。」
「你这只找死的臭狐狸……」额间青筋直跳的她,一骨碌抡拳揍向讨打的他。
三两下就制止住她的暴行,为免她再次动手,黄泉坐起身,将她拉来怀中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胸前。
「找个日子,咱们成亲。」他搂住她,在她耳边提议。
她沉默了好一会,满面通红地点头,「嗯。」
总算了结这桩悬在心中多年的情事,备感轻松与满足的黄泉,埋首在她颈间嗅著她的发香,环在她胸腹间的大掌,也收得更紧了些。
「对了。」躺靠在他怀中玩著他十指的碧落,忽然想起她还有一事没问,「你哪来的舍利?」
「换来的。」差点就忘了这事的黄泉,边回想边愉快地咧出得逞的笑意。
她皱起两眉,「跟谁换?」那玩意是说换就能换的?
「燕吹笛。」他不疾不徐地报出冤大头的名字。
碧落听了忙翻过身,拉下他的脸庞仔细观察他那写满不老实的双眼。
「用什么换?」他俩不是死对头吗?姓燕的会和他谈条件?
他亮出一指,「药引。」
「什么药的药引?」感觉到些许寒意的她,拉过厚被将两人再盖妥一些。
黄泉一手按著她的颈後,拉下她侧首凑在她耳边低喃了两字。
当下只觉得冬日再次卷上重来的碧落,冷汗直流地瞧著笑得坏坏的他。
「跟我换药引?我怎可能会成全那只人魔?他要那款的药引,我就偏给他另一种。」暗地裏将药引掉了包,占人便宜的黄泉痛快地抚著下颔,「也不知燕吹笛究竟炼成了没,若有人真吃了那玩意,那就有好戏瞧——」
不待他把话说完,随即跳下床榻的碧落顺手拉了件衣裳罩上後,马上冲至桌边拿来铜镜。
「完了……」惊见镜中人为何者,并迅速回想起镜中人的行事作风後,她不安地讷张著嘴。
「咦,轩辕岳?」穿好衣裳凑圣她身边的黄泉,在认出镜中人时则是错愕地大嚷:「那是要给轩辕吃的?」那个该死的人魔也不早点讲清楚、说明白。
她颤颤地侧过脸,「你不知道?」
「不知道……」黄泉摇了摇头,不一会,紧急想起某事的他用力拍著额,「不好,我只给了一半的药引!」这下子轩辕岳可难看了。
浑身寒意未褪的碧落,只觉得顶上又有盆冷水哗啦啦地朝她泼下。
「那不就……」弄错且只给一半的药引?她愈想就愈觉得不乐观。
这是他的结论,「轩辕岳会拆了天问台。」他之所以会和燕吹笛往来,而不愿与轩辕岳有所交集,就是因为那小子的脑袋实在太死、脾气也要人命的硬,而且甚少发火的轩辕岳,若是真的翻脸,恐怕就连燕吹笛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