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几乎不太搭调。
她边下楼边想,或许在她开门之前,这位傅米奇先生就已经认为这栋小屋不合适了。
当她打开门,认出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时,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一些淡淡的招呼语,因
她的慌乱困惑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他跨步向前时,乔琪亚气愤地承认,由于她的沉默,她已经失去了主控权,因为
他打破了沉默,伸出手向她说:“乔琪亚小姐吗?我是傅米奇。马露伊小姐告诉我,你
有一个房间准备出租。我想她已经向你说明过了,我在找一个临时住处。”
他边说边趋前,而乔琪亚发现自己正几近于全自动地往后退,让他走进玄关。
直到他突然停下脚步,她才醒悟到小玄关的阴影一直遮掩住她的面貌,使他没像她
一样,一眼就认出她来。
现在,当他注意看她时,她从他脸上骤然改变的表情看出,他已经认出了她,也想
起了今天上午,他们在街上的那次不幸遭遇,更糟的是,再见面时,他并不怎么高兴。
他的反应令她原先愧疚不安的感觉全都又回来了。原先,当她那么粗鲁地拒绝他的
善意时,她是以他们不可能再相遇来安慰自己。但是她错了,当他冷澈的眼神令她想起
她有多么的令人感到不快,同时感觉到自己的皮肤燥红起来时,她不得不极力压制住自
己一股极为孩子气的冲动:她真想把他俩之间的那道门关上,把他关在外头,好让自己
不必面对那令她极感不安的审视。
看来他似乎在等她开口说话,既然他现在已经进到了大厅,她别无选择,只好至少
装作上午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他们俩都还没下决定,他们根本不可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是的,马露伊小姐已经向我说明过了,”乔琪亚说,“我们可不可以到厨房里,
详细讨论一下?”
为了不想看起来像是她在博取他的同情,她曾刻意要求马露伊不要向傅米奇提起梅
姨以及她生病的事。
午后的阳光洒满舒适的厨房。这是梅姨最喜欢的房间,令人兴起怀旧之情。她们当
初来看这栋小屋时她曾告诉乔琪亚,这样的厨房令她想起了小时候的家。
一进入厨房,她便开始等着,等着看傅米奇在比较过必然习以为常的现代化厨房和
这间老式厨房之后,因嫌恶和鄙视而黯然。但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似乎对这间厨房感
到满意,抚摸着料理台面说:“十九世纪中期的,对吧?而且品质很好……坚固耐用手
工好。平实、毫无虚饰的一件好家具。我喜欢好的设计,”他向她解说。“所以,”他
中断下来。“对不起。我想你一定不想听我对现代家具的看法,”他冷淡地说,然后以
比较反讽的语气接下去说:“而且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浪费你太多的时间。”
她以为他指的是她当天上午的行为,感觉到自已的脸渐渐热起来,直到他接下去说:
“马露伊警告过我,你希望这次面谈简短一点。事实上她强调,你在找一位占用你的时
间愈少愈好的房客。”他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混含着讥诮与好奇,再问道:“如果这
个问题不会让你觉得太涉及私人层面的话,我想请教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要找一位房客?”
乔琪亚累得没有心力撒谎,再说,他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俩心里都明白,他
不会想要住在这里的。“我需要钱,”她简短地告诉他。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挖苦地说:“嗯,这至少还算坦白。你需要钱,不过我想你一
定不想要一个外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理解令她不安地移动身子,彷佛一根芒刺附着在她皮肤上,刺
激着她,令她想要甩脱他。“傅先生,如同马露伊告诉你的,我可不白费时间。
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认为……”
“等一下!”他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改变主意,你现在不想要
一位房客了?”
乔琪亚睁大眼睛注视着他。“呃,你根本不太可能想在这当房客……”
“为什么?”他问道,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乔琪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到全身皮肤燥热,脸色涨红。“呃,这屋子偏僻……
而且很小,再说我料想……至少我假定”“妄自假定是行不通的,”他顺畅地打断她的
话。“再说,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会被上午发生的事阻挠的人,你不必喜欢我,坦白说,
确实有一点可能令我打消住在这里的念头,那就是你是一个年轻的单身女人。”他不理
会她的愤慨、喘息,流畅地继续说下去,“我无意因为少数女人的愚蠢而否定所有的女
人,不过我相信你能了解,在我与你见面之前,我担心你可能是那些少数之中的一份子”
乔琪亚无法再听下去了。“如果你认为我找房客除了需要钱之外,还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他打断她气愤的话语,继续平淡地说:“当然不会那样认为,现在我已经见到你了。如
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房间……”
看看房间?乔琪亚睁大眼睛凝视着他。她原本那么确信他不会想要住在这里。
她仍然很确信他不会想要住在这里!
她气愤地引领他上楼,打开多出来的那个房间的门。“这房子只有一个浴室,”她
简短地警告他。
他原本望出窗外,目光落在花园,听她出声,转过身来,在低矮的屋顶窗斜面衬托
之下显得很高。他原本是在看花园,现在,当他注视着她时,乔琪亚更感到全身皮肤如
针刺一般不安地颤动。她有点震惊地认知到,这个人是个很难轻视的对手。
对手?为什么她要把他想成是对手?她只要说她已经改变心意,这个房间决定不出
租了,他就会离开,离开她的生活,不再能威胁到她了。
“那没关系,我起得早,可能大多数时候早上七点半以前就已经出门了。马露伊告
诉我,你在家里工作?”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偷渡得非常不着痕迹。她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他的脸,
彷佛不太确定这个问题从何而来,或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
“在这种时代有点不寻常,像你这样的年纪和才能的女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而且在家里工作……”
他说话时嘴角之间所显现的讥诮的意味,令她采取防卫甚至接近攻击性的回答:
“我有我的理由。”
“是的,我确信你一定有好的理由,”他温和地说。她的背脊又是一阵震颤。他知
道她阿姨的事,可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当然要知道。
“他是有妇之夫,当然。”
在震惊之余她仍然听出他语调中所带的不屑和近乎气愤的意味,以及这简短、听似
平淡的话语中所带的谴责之意。
“你说什么?”乔琪亚不敢相信地注视着他。
“他是有妇之夫,我是说,你的情人。”傅米奇冷冷地说,显然误解了她的反应。
“不难猜想出来,你知道,自己一个人住,你显然神经紧张、焦虑、情绪不稳。
马露伊说,你大多数晚上都出去。”
他以为她跟一个有妇之失有染!乔琪亚极感震惊。他怎么……?
“显然他并不富裕,要不然你不会需要考虑找一位房客。你从不静下来想想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