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你再也不准——”
“差别待遇喔,男人可以身体力行,女人却连看都不可以,真不公平。”
“少啰唆,以后绝对不许再碰那种东西,要是让我逮到,看我怎么修理你。”
“才不要,没有看,怎么做比较?”
她斜眼瞥过他正在平衡杆上练习走路的身体,他全身肌理分明,健硕的体格并没有因为受伤的关系而变形,还能保有这么吸引人的体魄,她的功劳最大。
“你看起来还算可口啦!不过还没有让人想流口水的欲望。”她故意鄙视他,其实她根本没有机会比较,因为她从来没有其他的范本。
但是任傲云并不知道,他气喘吁吁地瞪着她,这可恶的女人真会打击他的自尊心,他全身汗流浃背,咬紧牙关忍痛做复健,她却风凉地在一旁用言语欺负他。
老天真是没有天理!
“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逮到,否则我会一寸寸地剥你的皮。”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袁靓妹。
“哈!前提是你要逮得到我。”
她恣意在他面前扮鬼脸,且恶劣地和他保持一小段距离,让他伸出手也碰不到她。
“我会,我会让你恨不得希望天生一双翅膀给你。”他恶狠狠地说着。
“无所谓,等到那时候我早就闪到咱家地盘上快活自在去了。”她一点也不担心地对着他露出雪白的牙齿。
“过来。”任傲云咆哮着。
“不要。”她不为所动。
这就是他们在治疗过程中很典型的对话,她教他、激他、鼓励他也欺负他,他对她吼,她顶回去,常常气他让他忘记治疗时的痛苦和难堪。
虽然两个人奇怪的对话常常让人摸不着头绪,但是他们却斗得非常快乐,而他的复元进度完全超乎预期,如果没有意外,他的双腿正如他所说的,很快就可以逮到她,修理她了。
她很为他高兴,却也有些为自己感伤,他越快痊愈是不是意味她离去的时间越近了呢?唉!她不想走,她多么希望可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袁靓妹小心闪了神,注意力从任傲云的身上飞走。
任傲云看在眼底,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错,离复元不远,依他的情况,她应该不需要为他的伤势心烦,那她在烦恼什么?她最近的样子很失常,经常弄得他也跟着心神不宁。
趁着袁靓妹闪神之际,任傲云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她都没有发觉,直到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你找死呀!”
袁靓妹吓得迅速回神,看到任傲云只用一只手扶住平衡杆,她完全控制不住脾气,火速撑住他身体的力量,让他扶回平衡杆。
“别紧张,我知道我可以的。”
“该死,你在害死自己。”
她紧盯着他走回轮椅,非常生气地对他说:“你下次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动作,我就走。”
“你在威胁我?”他有趣地看着她紧张的表情。
“不,我在告诉你事实。”
她真的很害怕他的任性而为会让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她绝不能原谅自己是引他出事的罪魁祸首,“如果我的离开才能让你安分地进行医疗,我会毫不犹豫地走掉。”
她粗声说着,忍着冒上眼眶的雾气,“我要你答应我绝不再犯。”
任傲云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很顺畅地把自己弄回床上去。
袁靓妹偷偷转头抹去眼角的眼泪,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哭,只知道她已经太在乎他了,在乎得几乎控制不住言行举止。
“你很在乎我。”任傲云突然伸手拉住她故作忙碌的双手。
“我当然在乎你,你是我的病人呀!”袁靓妹找到一个好理由敷衍他。
“骗子。”
他笑着捏捏她的翘鼻子,暗喻她是说谎的小木偶,“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在乎的是我这个人。”
“你太爱幻想了。”她挥开他的手,垂下眼睑。
“你口是心非!”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不敢和他相望而四处飘动的眼神。
“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你就闪躲不答?”
“因为这个问题太无聊了。”
她强迫自己面对他,不想让他看出她的真意,“既然问得毫无意义,我又何必回答?”
“我非常认真在问,你竟敢说毫无意义?”
他说得异常慎重,仿佛讨论的是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对,毫无意义,我和你除了是医疗师和病人的关系以外,还能有什么?”她说得有些忍气吞声,“难道你真的那么希望听到我亲口对你承认,我在乎你,在乎得愿意不计较世俗的眼光当你的情人,任你呼来喝去,直到你厌倦将我踢出你的世界为止?”
“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傲云几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确信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只是也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一定要逼她说出那个答案。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觉得好累,辛辛苦苦隐藏对他的关心和爱慕,他不但不知道,还动不动就戏弄她,弄得她成天紧张兮兮就怕被他识破会加以利用。
或许说破了反而比较轻松,她可以用责任来反制他,省得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无力反扑,“你要听真话是不是,好,我说给你听。”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清晰明了的认真和坦白,“我是关心你,我也在乎你,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挺立在世界的舞台上呼风唤雨,那时候你要怎样的女人都是垂手可得,即使那会让你忘了我的存在,我也不后悔。”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好像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现在你要不要答应我绝不再任意做出危害自己的行为;如果你不愿意答应,我现在就走。”
“我答应。”
任傲云完全被袁靓妹的气势镇住,没想到她不说则已,一说竟是如此震撼人心,他立刻不受控制地脱口答应。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再随便拿离开别墅威胁我。”
“好,一言为定。”她也爽快地回应他。
他像打了场战似地瘫在枕头上,看着她突然有种想更了解她的迫切渴望,不过得到她不会任意离去的承诺,让他一起觉得烦躁不安的心乍然平静下来,才猛然觉悟他已经比预期的还要重视她了。
袁靓妹全身像被抽光了精力,渴望回到她不受打扰的小空间自我疗伤,她看了眼床上的任傲云,再也没有气力和他搏斗下去,“今天我们就治疗到这里吧!我去请沈季昂进来帮你擦澡和按摩一下。”
“好。”
他毫无异议地接受她的安排,看着她垮下的肩膀,他浮起一抹心疼的感觉,突然冲动地对着她的背影说:“妹,谢谢你!”
她离去的脚步顿了一顿,只因他声音里的怜惜之意,她的眼睛眨了眨,想眨掉无端窜出的水雾,她不敢回头害怕被他看到软弱的一面。
“不客气。”她轻声地回他一句,“明天还有你受的,你要早些休息喔!”
她打开门和门外的沈季昂迎面对上,她故作轻松地对他笑笑,顺便交代他要帮任傲云做的事情,然后在他探询和关心的目光下镇定地走入她的房间,直到房门关上,她才露出面具底下脆弱的真实自我。
第六章
“情形如何?”
任傲云坐着轮椅在书房里和童啸风做越洋视听传讯。
“很好,全在预料之中。”
童啸风脸上隐约可见疲惫,但是他的声音却是百分百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