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交换你的名字。”他却皮皮又坏坏地对她笑着。
“什么?”樱桃般的红唇张成了圆形,这男人的行径着实令她不解,一再抢走她要的东西,现在却说想交换她的名字?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自我介绍。”男人递出一张名片,她心存怀疑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翻看着,确定这名片没有暗藏什么机关,只有一排黑色的小字——
“美博企管顾问公司 黎莫亚”
美博?那不是她们公司聘用的企管顾问公司吗?美博总经理还是她的好朋友呢!
“你是我们公司的企管顾问?”纱纱问道。“可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坦白说,我还是个新人,上个月刚回国,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经营分析师。”他的自我介绍很谦虚。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不认识她了。
“买得起Cartier的珠宝,应该不能算是‘小小’的经营分析师吧?”她略带调侃地笑道,找到机会还是不忘报那一箭之仇。
“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他斜睨着她。“这也没办法,那是我老妈特别指定的生日礼物,花了我三个月的薪水……我跟你道歉好了,别生气了?”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喔,的确是花了他“现阶段”三个月的薪水,也是有人特别指定,他才会去百货公司买下那枚戒指,至于送的对象……很抱歉,他必须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哦!原来是买给妈妈的礼物啊?“好吧,那就算了!”纱纱努努嘴。“那这个鹅肝酱面包可以给我吧?”
“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他很有风度地割爱。
看人家这么大方有礼,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算了,一人一半好了。”她提议这,一脸慷慨的表情。东西就是要有人抢才会觉得好吃嘛!要是一个人独享,反而没味道了。
黎莫亚显得有些惊讶,渐渐的,唇畔浮现一抹浅笑,她怎么完全不像他想的那回事?穿着昂贵的华服,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富家小姐,实际上却像个孩子,居然还拿着面包说要分他一半?
此刻拿着面包的她,的确像个寂寞又骄傲的孩子,她的骄傲让她想占有一切,她的寂寞却让她渴望有人分享……黎莫亚忽然发现,自己和她竟有这么一点相像。
晚宴结束了,黎莫亚独自驾着他的莲花跑车,高速在阳明山的大道上呼啸行驶。容纱纱的调侃并没错,一个刚留学回来的小职员,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名贵的珠宝?更别说开这百万的名贵跑车。
一个流畅的转弯,车子驶进一栋豪华的日式花园别墅,满树的樱花将前院点缀得色彩缤纷,车子就这么随意地停在前院。
黎莫亚砰一声关上车门,随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修长的双腿大步向前迈开,孤独的背影没入豪华的宅门。
“二少爷回来了。”女佣向前递上拖鞋。
客厅和式沙发上,坐着一个年约六十的男人,表情严肃,一头银发整齐地梳着,那双如猎鹰般炯炯有神的眼眸,和黎莫亚几乎一模一样。
男人身边,坐着他的元配夫人——李若籣。
“爸,我回来了。”莫亚的招呼客气而冷漠。
“怎么样,晚上的情况如何?”父亲抬起头。
他正想向前,看到父亲身边的女人便止步。“非常顺利。对不起,我有点累,先上楼了。”
莫亚头也不回,便往楼上走去。
“这孩子真是的,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上楼,老是板着一张脸,好象我们全家都欠他似的。”李若兰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
男人不语,视线回到前方的三十四吋电视,新闻主播正以清晰的国语在播报新闻,他却眉头深锁,心神飘向远方。
是他欠莫亚的。
黎泰,黎氏投资集团董事长。旗下拥有数十间企业,从计算机、物流到生化科技,产业遍布亚洲各大城市,眼光独具的他专门擅长并购前景看好却财力不足的企业,以成功扩展自己的事业版图。
年轻时一场惊天动地的婚外情,让他差点失去家族对他的支持,最后只好选择离开他的情人,十年前,情人病逝,他才知道情人为他生有一子,于是不顾家族的反对,将儿子接了回来。也就是他第二个儿子,黎莫亚。
“喂,你说要不要把莫凡给找回来,他毕竟是我们黎家的长子耶,也应该回来帮帮你的忙嘛!”李若兰嘀咕着,要不是她自己的儿子莫凡对老爸的事业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现在也不用看这小子的脸色啊。而偏偏莫亚这小子天资卓绝,承袭了他老爸果决狠准的个性,在工作上的表现非常出色。
“人各有志,你现在还不明白吗?”黎泰摇摇头。“莫凡都被你逼得离家出走了,你还不死心!”
纵横商场近半个世纪的他,一眼就看出莫亚才是真正能承袭他事业的继承人,所以一直希望把集团交给他。现在,只等莫亚完成目前进行的这项计划,就能说服所有股东,一致通过由他上任总裁的位置。再过几年之后,就可以把整个企业交给他了。
莫亚走进房间,打开灯光,扯下领带扔在那张空荡洁净的大床上。男人的房间像他这么干净的已经很少了,四周都是深色的家具,他习惯这样的空荡与黑暗。
“呼——”他走近窗边,打开向来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晚特别需要新鲜的氧气。
他承认,他从没为女人心动过,今晚他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不,她虽然令他心动,却不能阻止他的计划,因为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黎氏集团决定明年进攻亚洲化妆品市场,只要他能成功执行并购“巴黎玫瑰”的计划,就能得到家族股东及公司重要干部的支持,顺利登上集团总裁位置。
从小在私生子的阴影下长大,他知道得到正统的权力有多么重要,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他要得到黎氏集团最正统的继承权,这是唯一的道路。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毕竟和父亲流着相同的血液,因为他们同样都是不容易动心、无情的杀手级人物。
星期天早晨起来,最迷人的就是这半梦半醒的赖床时刻,容纱纱天经地义地依恋在她的软床上,却忽然听到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一定是昨晚只吃了一块鹅肝酱法国面包……哦,不!应该是半块才对,难怪一大早就被饿醒。
就说有人抢的东西最好吃嘛!她对昨晚的面包似乎是意犹未尽,真想再来一块。
于是她懒洋洋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心想如果能在星期天的早上,坐在沈浸于晨光中的阳台,享用一片烤得金黄的法国吐司,上面再抹上一片厚厚的鹅肝……哦!唾液已经不停地分泌,准备分解那可口的美食——
“啊——”她惨叫一声,对着冰箱发呆,怎么只有家常必备的法国吐司,鹅肝酱呢?鹅肝酱呢——
“纱纱小姐?发生什么事?!”菲佣听到小姐的惨叫声飞奔而来。
“我的鹅肝酱呢?鹅肝酱怎么不见了?”她着急地问。
“什——么?什么不见了?”菲佣显得比她更着急,因为她听不懂小姐说的东西。
“法国Delpeyrat的鹅肝酱啦?”
“Sorry,我、听、不、懂!”菲佣双手一摊。
“算了,我自己去买啦!”纱纱转头奔回房间,迅速换上外出服,准备冲去百货公司的超市买鹅肝酱。她想吃的东西,一定要立刻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