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说,要撒上柴鱼片才好吃。」
「妳倒太多了啦!」他在一旁叫道。
她用竹签插起一个章鱼烧,没有送进自己嘴里,反而送到他面前。
「给你吃,呼呼。」她还吹了两口气。
蒋羿暹也有点饿,他张开了嘴,一口把章鱼烧咬进嘴里。那味道还真是不错,浓郁的香味,直把他的食欲全挑了起来。
「蒋羿暹,好不好吃?」
「很好吃。」
「以后我也可以常常做给你吃,不过你要跟我……」
「不准再谈结婚的事!」
咬得鼓鼓的嘴巴突然停住。他好神喔!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不敢再说了,吃完了章鱼烧,她认真地把功课写完。
随后,两人一边吃饼干一边看电视,她全都听他的话,遥控器都不敢转到八点档,只看东森幼幼台,看那些布偶跳舞,唱歌。
有蒋羿暹陪在她旁边,不管看什么,她都很高兴。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当时间来到八点半的时候,碧菡不停看着墙上的钟,希望它能走慢一点,因为秦伯说蒋羿暹九点就该走了,不能够留得太晚。
「再过十分钟,我就要回去了。」
他话一说完,她就整个人靠到他身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我会怕鬼。」
「不要胡说,妳家哪来的鬼?」
「真的有啦!晚上会有一个鬼婆婆在厨房煮东西。」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紧紧抓着不放。
「妳不要乱讲话,我要回家了。」他推开她,然后将作业一本本放回书包。
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窗外雷声倏然大作,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让碧菡哇的一声,眼泪当场夺眶而出。
「蒋羿暹,你不要走啦!我不怕鬼,但是我很怕打雷,刚刚是骗你的啦……」这下,她更是像八爪章鱼一样,紧紧黏着他不放。
窗外,雨丝开始淅沥淅沥地下,不久,雨丝成了雨滴,滴滴答答落在窗外的树叶上。
雷雨声不断,偶尔有零星的闪电,将客厅照得一闪一闪的。小小的人儿,将自己紧紧蜷缩在蒋羿暹的怀中,她全身发抖,抽噎声没有停过。
看来,他今晚真的走不成了。
蒋羿暹和碧菡来到她房间,他躺在她身边,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他知道,明天要是被碧菡的妈妈看到,一定会被骂得很惨,而且秦伯一定不准他下次再来。
可是,要他丢下她狠心地回家去,他又做不出来,他看得出来,她真的怕打雷,那哭声是真的、泪水也是真的,就连那双害怕的眼神也是千真万确。
「蒋羿暹,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她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小脸紧紧贴着他胸口。
「我知道妳真的害怕,妳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妳的。」
听着外头的雷声,碧菡真希望雷声永远不要停,这样她才能一直躺在他的身边,她也不要睡,要他讲故事给她听。
「蒋羿暹,你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要是妈妈在的话,她都会说。
「讲一个妳就要睡喽!」
「嗯。」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那张小脸,蒋羿暹想起妈妈曾经说给他听的童话故事。
「从前从前,有一个拇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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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去秋来,十几个寒暑匆匆飞逝。
上了大学的蒋羿暹,顺利地考上医学系,成绩优异,性情开朗豪迈。
长大后的他,身高抽高许多,人高马大,模样俊逸,迷人的笑容配上奶油小生般的五官,不愧是系上女生票选出来的校园梦幻情人。
不过,他的名气虽大,熟知内情的女生却都只对他纯欣赏,谁不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且两人恩爱甜蜜,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常见到他们如胶似漆的身影。
云朵慢慢飘过天空,蒋羿暹躺在草地上,双手支在后脑当枕,闭目沉思,让忙碌一早上的脑袋得以沉淀与休息。
他陶醉于空气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中,躺着躺着,嘴角忽然微微一扬,薄薄的嘴唇淡淡吐出一语--
「好香喔,是不是妳来了?」睁开眼,一张亮丽抢眼的脸蛋,占据他整个视线。
「你的鼻子好灵喔,比小狗还要厉害。」碧菡侧躺着,支着手撑头,拿随手摘来的小花搔他的鼻子。
「那是因为妳太香,把花儿的味道都盖过去。」他没有动,微瞇着眼的凝视着她。
「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在想我?」她把脸凑近,从小她就爱看他的脸,十几年下来,始终看不腻。
「我想妳啊……就好像一部电影名称。」
碧菡大大的眼珠子转呀转的,她知道,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会直接回答是或不是,总是会回个出其不意的答案,让人心花怒放。
不只对她,就算对朋友也一样,这或许也就是他受到大家欢迎的原因。
「嗯,我想不起来,你告诉我好不好?」她换个姿势,期待的看着他。
「时时刻刻。」
嘴上勾出一抹美丽的弧度,她就是喜欢他的机灵与幽默。
「可是你看了我十几年,都不会觉得烦吗?」她问。
「在每个不同阶段,妳都有让我迷恋的地方,我用不同的角度欣赏妳,越看妳越赏心悦目。」蒋羿暹坐起身,捏捏她的小鼻子,「今天的迷汤大餐吃得够饱了吧?」
「不够。」拍拍屁股,两人一同站了起来。「弗罗伊德说,赞美是女人自信的原动力,你要天天都给我这份原动力。」
「弗罗伊德不会说这些,我看是……碧菡依德说的吧?」他从她肩上将包包拿了下来。「我来背吧,每次包包里都要装那么多瓶瓶罐罐,有时间也整理一下吧!」
「我没空,美美和佳仪都离职了,我妈的店一人招呼不过来,下了课我都得去帮忙。」碧菡扁嘴,一副时间都被剥夺掉的模样。「害得我都不能多陪陪你。」
「她们不是月初才上班的吗?现在才过月中耶!」
「还不是我妈,现在上了年纪,越来越爱碎碎念,现在的草莓族,谁能受得了。」她与他十指交握,漫步在树影摇曳的林荫大道。
「要体谅妳妈,她没了依靠,只剩妳一人,要跟我一样,多说些窝心的话让她开心。」证严法师常说,要多做好事,多说好话。
碧菡的父亲原本在大陆经商,几年之前,还会不时回台湾小住,到了前两年,就几乎不再回来,许多同为台商的叔叔们,都说他在大陆包了二奶,二奶个性剽悍,要她父亲早点和台湾这边的亲人划清界线,耳根子软的父亲,就真的抛家弃子,只留给她们母女俩一笔生活费,便再也不回来了。
碧菡的母亲江雪虹,顿时没了依靠,更加空虚不安。
以前她打脾都是抱着小赌宜性的心态,谁知婚姻一触礁,牌瘾越打越大,将碧菡她父亲留的一笔钱全输个精光,后来给医生诊断,才知患了一种焦虑症,要靠持续不断做一件事才能把痛苦的事忘掉。
就像有人不断血拚,不断暴饮暴食,而她妈是不断打牌,后来经由医生用药物控制,病情才稍稍好转。
江雪虹养病的这段期间,日常生活都是蒋羿暹和他爷爷帮忙打点,秦伯也会看在以往老东家的份上,不时送来一些必需品,才让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得以生活下去。
直到病情好转,她的几位姊妹,像美英阿姨、雪珠阿姨,这几位经济能力较好的,大伙凑了点钱,让她开了一家复合式咖啡店,有点事情做,也好过在那胡思乱想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