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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别说双倍了,就算十倍我们也不干,小孟走我们就走。」

  他的一席话骤地引起公愤,一群自觉受到羞辱的工人放下手边的工作齐向他围靠,一副要替小孟讨公道的模样,要与小孟共进退。

  看到如此不爱钱的情操着实感人,若是发生在别的地方肯定是一则美谈。

  可是被一票大男人包围的秦时篁就很不是味道了,只手能呼雨唤风的大企业家居然不敌一个小小的工头,此事若说出去,岂不是笑掉人家的大牙,叫他如何在商场上立足。

  「你们要是敢离开,我保证你们一个个找不到工作。」他会让他们没有生存的机会。

  其中一名工人嗤笑的回道:「我们不做工还可以去摆地摊、卖杂货,甚至给儿女养,小孟不在了你也别想盖什么商圈了,因为连建筑师也会带图走人。」

  「建筑师?!」

  「因为他们是一对的嘛!当然同进同退。」不然万先生会被小孟打死。

  秦时篁微讶的瞇起眼,「万子良是同性恋者?」

  「同性恋?你在胡说什么,小孟又不是……」男人。

  话还没说完,一个魁梧高大的工人步伐极小的走入工人群中,见状工人如红海一样的移向两旁让他通过,没人多嘴地问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娘儿们。

  「啊!吐了你一身,真是对不起。」真倒霉,怎么会那么刚好呢?

  「你就是小孟?」很好,非常好,他的确有令人讨厌的特质。

  毛多,汗臭,一脸土匪样。

  「我不……」小孟的腿还软着。

  「你,被开除了。」永不录用。

  「什么,我被开除了?!」他有点迷惑的摸摸耳朵。「呃,等等,你要我走路还是小孟走路?」

  虽然小孟走他一样不会留下,但总要问个明白。

  「你不是小孟吗?难道要我重复一次?」秦时篁视线一扫面前的工人,看谁敢跟他离开。

  但是令他不解的是,所有人都在笑,笑得十分古怪。

  「这……我……」那大汉傻笑地撑起背后的重量,免得有人摔得鼻青脸肿。

  「他不是小孟,我才是小孟,管你是何方的魑魅魍魉,没瞧见老娘不舒服得想干脆用钢条钉死吗?」

  呕地一声,一堆酸水吐在一双黑亮的皮鞋上,脸色苍白但中气十足的女人从大块头身后钻出,一只白得像蒸熟馒头的小嫩手搭上大个子的臂膀,一张圆圆讨喜的月亮脸非常无礼的一探。

  小巧圆润的身子以慢动作往前一站,细致的五官看得出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得像邻家小妹的胖……可爱女孩。

  这……这是有多年工地经验的工头吗?到底是谁在开玩笑。

  「妳……妳是小孟……」粗嘎的声音如轮胎辗过一般由喉咙挤出。

  「我是小孟又怎么样,欠了你会钱还是倒了你债,干么一脸狗屎样?」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多了,不再满天星星绕着头顶飞。

  「妳是女的!」这句话的口气十分震惊,像是在指控她做了不实隐瞒。

  孟蔷妘胸口一挺指指两团不小的肉山。「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我是女的,要我拿桶沙子替你洗眼睛吗?」

  反正工地什么都缺,最不缺沙土和石头,够他在上头滚上十几圈,强身又健体,不必费时去角质和泡泥沙浴。

  「该死,妳为什么是女的,女人一点用处也没用,全台湾的男性监工全死光了吗?」瞧她的个头还不到他肩膀,怎管得好他要的施工品质。

  大男人主义再度抬头,不认为女人有何作为的秦时篁高声一吼,贬低女人的工作能力,语气中的蔑意狂妄又自大。

  而不幸的是他正好碰上一个有强烈女性尊严的工头,当年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并非完全无根据,因为她意志力惊人,肺活量大得足以撼动天地。

  所以她的后裔子孙也不遑多让,哭功没学成倒先练就一番吼人功夫,同样声量宏伟、力拔山河,横扫千军无人敢挡。

  据说当初万里寻夫的孟姜女寻的不是心爱的良人,而是新婚不久而被妻子吓得离家的逃夫,为了逃避爱哭的臃肿娘子,生得潇洒的万杞良不甘心一生毁于一女之手,避走他方,宁可一辈子搬砖扛泥做苦工,也不愿面对泰山压顶。

  记载于孟家祖谱才是正传,而世人所知的版本则是慑于孟家淫威而誊传的,因真实太过丢脸必须加以修饰,成为今日所见可歌可泣的苦情恋史。

  「很抱歉喔!我为我的性别向全台湾的男性监工道歉,可是你最好给我忍耐着看,孟大小姐我的心情很不爽,别用你的猪头对着我,不然我又会想吐了。」

  精神还没完全恢复的孟蔷妘气有点虚,所以骂起人来少了一点威力。

  「妳敢叫我猪头……」她才圆得像一头猪。

  「叫都叫了你咬我呀!你要不猪头怎会站在底下等着被吐,连闪都不会。」蠢人一个。

  一听她的嘲讽,向来不可一世的秦时篁怒不可遏,「妳再叫一句猪头试试,我让妳和妳的工人全没饭吃。」

  从没受到如此对待的他可说是暴怒无比,恨不得将她撕个粉碎彻底消灭,不容许这种「有碍观瞻」又不知进退的低等生物存在。

  换言之是恼羞成怒,习惯受人吹捧的男性自尊受到打击,他依然抱持着女子无脑论看待世上一半的人口,给予她们的评价不及一只博美狗。

  「猪头是你申请的专利不成,要不要在你的猪头盖上猪头标印,注明猪头仅有,别无分号。」自动对号入座能怪谁,真是猪头。

  「妳……妳被开除了--」秦时篁怒极得一吼,这女人真的是可恨透顶。

  「开除就开除有什么好希罕的,你以为你是谁呀!秦始皇再世吗?」嗟!她还武则天吶!

  他是史上最有名的暴君没错呀!

  一副精英份子样的佟子谦和徐元青一表正经的抿紧嘴,没人察觉他们心底笑得快得内伤了,残虐无道的赢政终于踢到铁板了,暴政必亡。

  报应不嫌晚,有到就好,为天下蒙受不白之冤者出一口怨气。

  「谁被开除了?这里我最大,我没开口谁敢欺负我的人?!」小肉球可是他罩的人。

  「你最大吗?万大建筑师。」那他算什么?!

  这声音……这声音……好熟呀!熟得害他背脊泛起一阵阵凉意。

  跷班甫回的万子良硬着头皮瞄上一眼,顿时目瞠地掉了下巴。

  「总……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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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让一个脸皮厚如城墙的男人产生愧疚感着实不容易,尤其又习惯于处在自筑的谎言中,要让他低头认错比登天还难。

  可是开小差被活逮,而且还是被最高指挥官逮个正着,再多的理由也会变成借口,然后人格受到质疑,职业道德也面临考验。

  同样地,他给予人的信任度也会大打折扣,人气一路下滑降到谷底,由红翻黑成为冰河时期的长毛象,从此灭种不再有生机。

  不过对于十皮九赖的万子良而言,他的脸上大概浮现一咪咪的羞愧,和零点零零一盎司的自恶,以及不及百分之一的难为情。

  但不是因为他未尽监工之责跑去和美女玩亲亲,而是惭愧没将家中的母老虎关好,让她出闸张牙舞爪的得罪了大金主。

  人吶!哪有不风流的时候,满街的红袖招手岂能坐怀不乱,他又不是柳下惠能把持得住,该冲动时就要冲动,这叫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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