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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你们做什么?」听完了他们的话后,涟漪仰首看着这一大群远道而来的神子城主。

  「救民。」

  「我只会害人。」坐在湖边的她,白皙的小脚轻轻踏入水中,在湖面上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就是要妳害人。」其中一个城主拍着胸膛站王她面前,「妳只要对付人子就成了。」

  她摇摇头,「我不想离开这。」她一向就搞不清楚神子和人子在做什么,且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她并不想扰乱她的生活。

  一道低沉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妳是个神人,妳有责任帮助妳的于民。」

  「我只是混血的神人,且我也帮不了人。」她回头看了看那名目光炯炯的老人一眼,依旧无动于衷。

  「妳办得到的。」老人朝两旁弹弹指,登时两名年轻的男子自他身后窜出,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涟漪,再飞快地将她拖离湖边关进准备好的牢笼里。

  「这是做什么?」满脸不悦的她,握着栏杆问。

  「只要妳把事办成了,我们自会放妳走。」老人站在车边说着,说完扬起一掌拍拍车顶,等待已久的马车,立即扬蹄朝京城而去。

  照那些神子的说法,只要人子再次相信神恩,那么神子就可以继续统治大地,而总是自居为奴的人子们,也不会再有反抗的傻念头,人子将会全心全意侍奉神子,一如千百年来。

  他们是这么说的。

  晴日下,生长在护城河两旁的柳与樱,花朵尽落,白与粉的花瓣淹没了整条护城河,素来热闹的京城,街上再不见来往行人,但在医馆外面,则是大排长龙,站在街上的涟漪,无言地看着每一张脸,都是苦都是病,都是她释放出的瘟疫一手造成的。

  聆听着他们痛苦的呻吟声,看着他们焦心含泪的脸庞,涟漪很后悔,她不知自己被卷入了什么,但她知道,她做了一件错事,因此她急于收回已布的神法,在这时,一具熟悉的影子来到她的面前,一脚踩过掉在地上的一朵金色花儿。

  她缓缓抬起头,不明白地看着老人眼中既得意又恐惧的眼神,当更多脚步出现在她四周时,她怔看着围上来的人子们,人人拿刀荷枪,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她的深恶痛绝。

  「我只是照你们的话去做……」她转过身子,茫然地看着押她来这的老人。

  已达成目的后,老人不语,也无意开口替她解释什么,当涟漪再次被关进笼子里时,她才发觉,自己做了棋子,成了老人手中的一枚棋,老人不过是用她来制造灾害,在人子的请托中,再由老人来解决灾害,以巩固神子在人子心目中的地位与权力。

  杀人的、救人的,都是同一人,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柄屠刀。

  车况颠簸的囚车上路了,听说它将开往海道,所有犯过错的罪神或是混血神人,都集中被送至海道的小岛上与世隔离,换言之,海道不仅是最热闹富裕的一座海洋,它还是三道中用来囚禁罪神的地方。眼看着身后的中土渐渐远离,坐在车里的她一直在想,她终于有机会见到那座美丽的迷海了,但却不是在她所愿的情况下。

  虽害众人,但不杀一人,扪心自问,她实现了神子的愿望,让他们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但她换来的,却是一辈子的囚禁,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在人子们憎恨她的眼神中,她知道,她在中土是待不下去了,只是,海道似乎也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囚禁她的小岛叫风陵。

  小岛并不大,岛上植满了某种不知名的金色花儿。听人说,迷海的风只吹到这就停止,是海风的最终归处与陵墓,因此这儿叫风陵。

  那一日,当下放她的小船离开这座小岛时,她清澈的眼眸黯淡了下来,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逐渐变得与海水一样冰冷,连她自己都以为,此后,这世上再没什么可令她后悔。

  方来到岛上时,日子就像是夹着海砂的米饭,即使在口中嚼碎了,依旧是细细碎碎的痛苦,难以下咽。

  她原以为,自己永不可能会适应这座荒弃在大海中的小岛,可她终究低估了岁月,一旦时间久了,那些她曾留在岸上的过往,都如同海面的细浪,变淡变无痕,再如何回首过去追责究任,并不能改变已成的事实,到头来,究竟是被骗还是被利用,也已经不再重要。

  她渐渐遗忘了故乡的山林、河川与湖泊,那一片绿色的想象,取而代之的,是夕阳下晶灿朵朵的浪花,和蓝得似乎只要抬手一摸,就可碰触到的蓝天。

  海风灌进她的衣袍里,发丝自由地在空中飞扬,鼓涨的两袖像一双翅膀,仿佛只要张开双臂就可以在这座迷海里飞翔。她试着把仇恨留在她再也回不去的岸上、留给神子与人子,再把自己留给海洋,不知不觉间,中土的回忆渐渐走远了,海潮的味道填盖了她的日夜,后来她发觉,只要把日子过惯了,也就不再觉得那么苦涩难以吞咽。

  直到他来到这座岛上。

  粗糙的大掌滑过她的腰际,停在她赤裸的背后将她按向自己,比火焰还温暖的体温再次追上来覆盖住她,令她忘记了迷海的冬夜里的寒冷,强烈的海风在窗外呼啸,岛上的花儿在风中摇曳乱舞,那座总是灯火辉煌的岛屿,则在黑暗的海洋里灿灿生辉。

  居住着海皇的移动宫殿狼城,在她被囚在风陵数年后,漂移至在迷海里算是偏远的风陵一带,没有人知道海皇为何会离开三岛,也许海皇只是想换个地点居住,也可能是海皇厌倦了总是围绕在他身边的神人与神子。以往与他们这些罪神毫无交集的海皇,如今就近居于他们的近处,只要推开窗,她即可看见那座本是遥不可及的狼城宫殿,白色的宫墙与金色的塔尖,教人看过一眼,就舍不得再移开眼。

  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海皇会来到这座岛上,他从不曾在白日里来,她也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他见不得人的黑夜。

  灼热的唇瓣与湿润的舌尖阻断了她的意识,迷离的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却觉得他那双湛蓝的眼眸,即使是在这样的黑暗里,也依旧闪烁如晴空下的蓝色迷海,并没有因夜幕的缘故而漏看了半分。

  她像是一本被打开的书,一页页遭他翻开阅过,用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指尖。急促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颊上,她闭着眼将自己投入其中,攀上他肩后的十指深深陷入他的肌肉里,自她上方传来的嘶哑喘息,和低沉呻吟,远比卷蚀浪涛的漩涡还教人炫惑,他的声音纠缠着她,就像他俩缠绕在一块的黑发。

  自上方坠落的汗水滴在她的发际,厚实的大掌捧起她的两颊,他的额与鼻梢紧抵着她的,她抬手抚过他汗湿的背脊,聆听着他的气息由粗重渐变得徐缓。

  淡淡的粉色光束出现在东方的海面,天色将明,他又将离开这里回到他的世界,在回到那座有着金色塔尖的狼城后,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这座岛上的喘息与黑夜,或许在离开这之后,他又将赶赴另一良宵,或是另一场红粉之约,其实一开始她就很清楚,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其中一个女人而已。

  她翻过身子,不去看外头海皇那具消失在海涛里的身影,抱着残留着他体温的被褥,她将脸埋进其中,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就算有的只是体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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