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对每个女人都温柔体贴,独独就是对她毫不客气?」真怪,这小子怎不一视同仁?这女人说什么都比他岛上的女人美上十来倍,照理说这小子应该会狼心大动,或是与他对其他女人一样百般呵护才是啊。
「我爱她呀。」北海不正经地应着,自顾自地靠坐在船舱旁的船缘上。
沧海晾着白眼,「只要是女人你都爱不是吗?」他不是完全不忌口?
他微微勾起唇角,「她不是其他的女人。」
风儿拍打船帆的声响,令沧海几乎漏听了他的这句话,虽然他嘴上在笑,但沧海却感觉不到他半点真心的笑意,带着夏日气息的海风将北海的长发吹得迎风飘扬,船帆制造的阴影半遮在他的脸上,就像是被分割的日与夜,各据一端……不知为何,沧海突然觉得他望向海洋的那一双眼眸,在阳光下显得很寂寞。
向来就只是将事事看在眼里而不开口说出的沧海,总觉得这阵子观察下来,这个叫海皇的小子,外表虽年纪轻轻,也总爱流连花丛,可是只要在那个叫涟漪的女人面前,他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定性和耐性,就显得像是个伪装,在她面前,他会动怒、也会心急,而脸上的笑意,也不会像此时的那么假。
或许他也只是个寂寞的神。
一望无际的海水反射着耀眼的金光,微热的风儿拂上人面,沧海抬起一手遮着日光,边想边看向像是快睡着的北海。
「当年你怎会想要创造海道?」供他白吃白住这么久了,身为岛主,再不从他身上套出点消息,只怕观澜又会讥笑他无能。
北海想了想,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突地将面色一换,毫不客气地朝他摊摊两掌。
「当年还不就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娲没事创造了什么地藏,结果那个吃饱撑着的天孙,也输神不输阵的跟着创造了个天宫,于是在他俩的激励下,闲闲没事做的我,为了不让他们看扁,也就顺手弄出了个海道。」交友不慎的下场,就是闲事做太多。
很是后海问了这个问题的沧海,一脸呆滞地瞪向脸上表情显得很多余的北海。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海道……就只是无聊的意气用事之下的产物?」怎么和长老们所说的都不一样?
「嗯……」北海若无其事地搔搔发,「大致上是这样。」比起弄出地藏和天宫之后,就一死了之的那两个神,他显得有责任心多了,不然他也不必辛辛苦苦地睡了个百年,还要起床来管这些神子神孙辈的小事。
什么寂寞的神?这小子八成是吃饱了撑着!前言统统撤回!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何睡了百年?」早就看透他心思的北海,咧笑着嘴,一手撑着下颔悠悠哉哉地问。
生性正经八百的沧海直咬着牙,「可为我这凡人开悟吗?」
「嗯……我约了神。」北海皱皱鼻尖,「不过我醒得太早了,离赴约的日子还有段时间。」若不是那个波臣没事扰醒了涟漪,本还打算再睡一阵的他,也不必急急忙忙的起床,搞得他现在还得寄人篱下杀杀时间。
「……你只是睡着等神?」不是为了光复海道,也不是为了让他们重返以往那个光辉的时代,当然更不是想打败人子拿回失去的失土,而只是因为……他老兄约了神?
觉得莫名其妙的北海反睨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在海底做什么大事大业?」这家伙到底把海皇想得多伟大呀?他怎从不记得他曾做过哪桩值得海道神子们念念不忘的事?
备受打击的沧海张大了嘴沉默了一会,接着突地板起脸孔转过身子。
「我什么都不想问了。」不管了,反正他只是个水里游和地上走的小小凡人,跟那些天上飞的、海底睡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不想再去弄清楚那些仙神在百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沧海。」北海懒懒地叫住他。
「嗯?」
「不许再让我知道她出海。」他微笑地扳扳十指,危险地瞇细了蓝眸,「这回就算了,她要是再离开玄武岛半步,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被那双写满威胁瞪得头皮发麻的沧海,咽了咽口水,一点也下觉得他的样子像在说笑。
「你是认真的?」他抖抖身子,突地觉得海风有些冷,而北海的眼神则是冷得像是雪日里浮在海面的冰山。
「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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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耐性是有限的。
也不知那两个行为总是难以用常理来看待的二相,日月二相,是待在宫内清闲得太过,或就只是专程想找他麻烦而已,这阵子来,无论他是上朝或是下朝,那两个家伙总是缠着他不放,更甚者,那个天生就跟他有过节的月相,究竟是看他太过不顺眼或是想一清旧仇,那女人居然自太后那里寻来了本人名写得密密麻麻的点芳录,接着,她便一日一千金地将朝中大臣所有未出阁的千金安排至他的府上,要他在其中挑出一名适合当紫荆王王妃的女人。
为此已经忍受那个女人够久的破浪,在翻脸到很想拆房子后,只好随意逮着借口离京,以躲避那个专拿着圣谕逼得他与飞帘失和的月渡者,再次登门找他麻烦。
被他拖着一块离京的石中玉,边在林间走着,边一脸不痛快地看着那名把他硬是从爱染身边,拖来这处靠近天宫迷陀域里的同僚。
「能不能告诉我,你拖我下水的理由是什么?」他干啥舒舒服服的将军府不待,反而要陪这个小王爷来这找人?他只是传讯,又不是被指名要见的人!
破浪冷冷扬眉横他一眼,「本王既过得不痛快,为何要让你独自快活?」
「总有天我要叫陛下治治你任性的毛病……」石中玉臭着脸,边拨开横在前头的树枝边在嘴边咕哝。
「她人呢?」来到指定地点后,破浪两手环着胸问。
「在这。」未待石中玉开口,一道清冷的女声即自树林的那一头传来。
见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庞,破浪头一个反应即是沉着一张脸,火力全开地问。
「妳可知孔雀死了?」打从孔雀死后至今,也没见这女人捎过什么口讯或书信,或是找个人关心一下孔雀的身后事,枉费孔雀生前一心苦苦惦着她,而她呢?完完全全的不闻不问!
「我知道。」特意找他们来此的夜色,面无表情地低声应着。
他额上青筋直跳地问:「就这样?」
不甘示弱的夜色,也一脸不悦地将两道冷箭戳向破浪。
「我没你想的那么冷血,我也只是人而已。」若不是因孔雀,她压根就不想再看到这个趾高气昂的嚣张小王爷。
心情登时恶劣到极点的破浪,随即扭头就走,而专程来这负责缓颊的石中玉,先是伸出两掌要她缓一缓心火,再百般无奈地一手拖住某位任性的大爷。
「拜托你们别老是说不到三句话就翻脸好吗?」他还以为这两个同僚在分别了这么久后,见了面会收敛点呢,没想到水火还是水火,不管到了哪都还是一样的不容。
「陛下作主让孔雀下葬了吗?」夜色别过脸,转而面向另一个比较好沟通的前任同僚。
石中玉烦恼不已地两手捉着发,「提到这个我就头大……」
「发生何事?」她眨眨眼,没想到就连一旁的破浪,在这个问题前,也同样摆出了面有难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