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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吃好看一点吗?”毕竟,她是个姑娘家。虽然行为上当真和其他姑娘差别很多。

  “可是很好吃啊。”纪渊不在乎地舔舔唇。

  有些不像理由的奇怪回答,但他已经相当习惯。

  “你别这样,会嫁不出去的。”他温文劝道。她也二十一了,如果还想找丈夫,这种大剌剌的行举就要收敛一点。“你若这么继续做捕快下去,真的没有人敢娶你。”谁会想要一个成日在大街上到处飞踹破坏的娘子?

  “来不及了,永昌城里谁不晓得我纪渊是何德性。”以矣哉,以矣乎。她假装辛酸地驳回。

  “……这倒也是。”他叹息。“要改变也并非一时三刻的事。”

  纪渊总算从碗里抬起头,皱眉道:

  “青衣,你好罗嗦喔。”

  他微微一笑,笑得有点点儿的僵硬和忍耐。

  “那是因为,如果我有女儿,我不会因为和县老爷是老友,就把她送去做捕快;当她年过二十却还乏人问津时,我也会相当困扰。”

  “才不是那两个老头的关系!我做捕快,是因为我有本事武功好,能打跑坏蛋,帮助别人!”她立刻抗议又订正。两个老头指的是自己做武师的亲爹,和那常来家里泡茶的县太爷。

  他……什么时候说她没本事凭关系了?

  是啊,她虽然没有如儿时童言,当成会飞天的大侠,但武艺的确相当不错,能够对付作恶之人。他的意思是,若非县老爷的默许,她一名不可当官的女流哪能这般在县衙来去?更别提那捕快的身份压根儿是外加的,只负责抓人逮贼,固然有粮饷,但却因为她并非体制内允许的衙门人手,所以无法论功行赏,亦不能被承认,这她也可以做得如此愉快。

  司徒青衣是有些为她不值……

  不愿和她辩解,否则她翻桌就难善了。他仅道:

  “好吧,不说捕快。你没有为自己打算过?”

  “我哪会想那么多?哈哈哈哈!”她大方承认自己的散漫,随即想起什么:“啊,不过,前几年家里还老是在说我的亲事呢!”烦都烦死人了。

  他稍稍觉得宽慰。原来纪渊家人还是有担心过她的。

  “你双亲没有中意的?”

  “不,是我没有喜欢的啊。”她大方承认。

  “你?”他轻讶。

  “对啊,其实我不想嫁啦。”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很不情愿。

  他下意识地温声问:“为什么?”

  “不用你管,哈哈哈哈哈!”

  司徒青衣缓慢调息,结识十多年,已经不会再被她这样的胡闹轻易惹恼。

  “好,我不管。”他本来就没有立场,的确是多事了。

  不再说话,他动箸低首吃将起来。

  纪渊原本还是继续吃自己的,后来没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朝他看了一眼。

  “……干嘛啦?你生怒了喔……喂喂?青衣啊。”连喊两声没有回应,她鼓起腮帮子,顿时觉得饭菜变得难吃起来。她嘟嚷:“你不要那么小器嘛,上辈子又不是茶杯转世的。”拿起桌上小小的杯子,放到他面前。

  他莫名其妙地瞅着那小杯,听她用手指比划道:

  “瞧,小不隆咚。度量小,尺寸小,不过喂一点水就气得饱了。”故意拿着茶壶斟满整个杯子,结果茶水流得满桌都是。

  他闭了闭眼:心中有着万分的无奈。对她,他总是会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纵然他们相识岁月长久,但成人后,情谊却和小时有些差异了。

  不理会她的歪话,只是忽然眯眸,道:

  “……把左手伸出来。”

  “喔。”纪渊很干脆地听话,彷佛时常这么做。

  司徒青衣移动位置,坐到她旁边,随即从自己怀中取出针线布包。翻过她的掌心,在腕处,她的衣袖稍微掉线裂开了。

  想来又是抓贼时弄破的。她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件是完好的,若是没有他刚好看到提醒,她也就这样无所谓地穿着。

  其实他根本不想帮她收拾破烂,但为什么自己就是会见不得她衣衫掉线呢?他拉线穿针后,把袖布当成人皮,认命地缝缝缝缝!缝补起来。

  纪渊望着他的侧脸,突然用竹筷干净的那头,戳戳他的颊,道:

  “哇,你的脸好软喔。”

  他年幼时生相十分可口稚嫩,红红的双颊好似蜜桃,穿着又看不太出来性别,她当下就认定他为女娃儿没错,所以才想跟他结拜做姐妹。当她发现他其实是男孩的时候,真的好惊讶喔。

  他手中动作停顿住,很缓慢很缓慢地吐出口气。

  “纪渊,我说过,别再这么做。”而且她每次的感言还都一样。

  “青衣,你的脸为什么会那么软?吃很多豆腐的关系吗?”牛头不对马嘴。

  他开始长得比她高以后,肩膀虽瘦,但还是宽了,连嗓音也低沉许多,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看起来好好摸的双颊了。

  “……纪渊。”隐隐咬牙。

  “好啦,你真的很小器耶。”她不甘愿地收回自己抵着他脸的筷子。

  “……我不晓得脸还可以大方借人。”他没三两下就将破处修复完美,线头打个结,他深深深深吸气,低首接近,用齿咬断。

  好长的睫毛喔……纪渊瞅住他很清秀的眉眼和脸庞。

  司徒青衣看她一直瞧着自己,愣了愣,先是警觉地坐回原本较远的位置,才不解出声询问:

  “什么?”

  “青衣,如果你是女孩儿就好了。”她道,没头没脑的。

  “……我也觉得如果你是男孩儿就好了。”真的,就很多方面来说,都会比较好。他将随身针线放回衣袋。

  虽然她已不再如儿时那般穿男装混淆耳目,但是,穿着女装还不改粗野却更糟糕……或许是相识太久,他总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她。

  “青衣、青衣,你这么说,让我想到一件事喔。”她叠声招手引他注意,咳了咳清嗓,学着他幼孩时那稚嫩又无邪的叫喊:“大哥、大哥,你刚刚打的拳好厉害喔。噗──哈哈哈哈!”她昂首大笑。

  往事不堪回首。司徒青衣一阵面红耳赤,不想让她再调侃下去,微恼打断道:

  “那是被你骗了。”罪魁祸首还敢取笑。

  “喔,那我小妹子小妹子地叫你,我也被你骗了,你怎么又不说。”不公平,她是真的想拜个女的小妹耶。

  那是由于,不论怎么比较起来,这个错误都是他在吃亏。司徒青衣并无把话说出口,因为发现到自己和她的争执,根本没有太大意义。

  一不小心,又要和她纠缠下去了……

  “……我要走了。”他站起身。

  “咦?”她直直地看着他,愕道:“哇,才吃一半而已。”不对,其实他只咬了鸡翅膀一口。

  “你吃就好了。”他得赶紧回去整理铺子后头那一堆乱七八糟。思及此,不觉额问又轻轻发疼,移步往外走出去。

  “你当真不吃?青衣!”她唤,见他的身影出了客栈,隐没在外头人群后,才自言自语:“走就走,哼,我自个儿享用。”她挤眉弄眼,低声不甘心地喃念。

  移动目光,她瞪住司徒青衣碗里留下的油肥翅膀。

  探过手把它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她缓慢拿近自己,将唇瓣贴在他咬过的地方,轻碰接触……

  片刻,大嘴一张,凶狠地啃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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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你又去找那个小裁缝了,是不是?”

  甫踏人家门,三名男子排站在纪渊面前,虽是满脸好奇地询问,但其实大伙儿都有默契也知晓,只要没在衙门和家里看见她大小姐的人影,大概就是跟司徒小裁缝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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