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曾琪轻应着,冷静地喝着无味的咖啡。
自从她和渚炫初在临海酒吧餐厅不欢而散后,渚炫初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或许是忙着公事,也或许是两人都需要时间冷静,所以自她答应温传智求婚后的这一个星期来,渚炫初就像平空消失般无消无息。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卓香玲的态度虽然友善高贵,却是一点也不软弱。
她观察着曾琪那压抑着的冷静情绪,试着从中推敲出事情的蛛丝马迹。比起曾琪的天真和梦幻,长她几岁的卓香玲显得世故老成许多。
“关于回到渚家一事,我只觉得可笑。”曾琪喝着咖啡,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可笑?!”听到她这般回答,卓香玲显得意外。
“我怎么可能以侧室的身份回到渚家,并为渚家传宗接代。如果说是六年前的我,当时年少轻狂,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并且已经论及婚嫁,怎么可能因为渚炫初和他母亲的一句话,就放弃掉我现在的爱情和生活?!”曾琪忍着胸口传来的隐隐痛苦,口是心非地表示。
这段话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她自己都已经迷惘了。只是胸口中的闷痛,还提醒着自己,她对渚炫初还没有完全死心,还没有彻底忘记和放弃。
“你愿意坦然以告,我真是相当感激。”卓香玲选择相信曾琪的说辞,暗地里松了口大气。
曾琪不发一语地,从她眼中瞧到了为人妻子的另一种安慰。
“不瞒你说,炫初自从回到美国后,就像是受到相当大的刺激般,没日没夜地埋首在公事中,脾气也比以前显得更加阴郁、极端和沉默。当时,我就在猜想,大概他已经和你碰了面,并且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卓香玲终究还保有千金小姐的乐观和天真,当她对曾琪的警戒和敌意解除后,态度跟着自然许多。
那次她来到海岛后,渚炫初向她提出离婚要求的隔天,她便立刻飞回美国。
“卓小姐,我今天和你见面,就是希望能够清楚表态,我和渚炫初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就算对过去的恋情还有所留恋,那也只是回忆中的一部分,现实中的我,已经凖备步入婚姻生活,和另一个男人共筑家庭和幸福。所以,请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回到渚家,破坏你和渚炫初之间的美满婚姻。”曾琪坚决地表态后,随即起身凖备离去。
“曾小姐,等等!”卓香玲唤住她。
“还有事吗?!她停下脚步。
“虽然你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着渚炫初?”
卓香玲拉住她的手,恳切地想得到她的答案。
卓香玲从渚炫初和渚母口中所得到的消息来看,曾琪应该是个相当死心眼又顽固的女孩,不该如此干脆率性。虽然曾琪的表态,令卓香玲放了大部分的心,但她还是对曾琪的干脆和死心,感到不安和困惑。
面对卓香玲这突来的尖锐问题,曾琪微愣了下。
“我还得赶着回去上课,失陪了。”没有任何回答,曾琪轻轻甩开被拉住的手,快步往大门处走去。
望着曾琪迅速消失在窗外的街头人潮中,伫立在咖啡厅中的卓香玲,久久说不出话来。
曾琪看似放弃了渚炫初,也似乎正努力说服自己放弃渚炫初,然而,最后的问题,曾琪却没有回答…
“就算你已经打算和其他男人结婚,我还是恨你…曾琪,你偷走了渚炫初的心和爱情,你偷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偷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幸福。”卓香玲紧握住拳头,爱恨交织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曾琪果然还爱着渚炫初。
这是她身为女人的直觉。
☆☆☆☆☆☆
跟随在曾琪身后的温传智,把曾琪和卓香玲的对话偷听得一清二楚。
当曾琪步出饭店大厅后,温传智见她顶着大热天的温度,凖备走路去搭捷运回学校时,连忙出声拦人。
“曾琪!”他穿过东区的汹涌人潮,连忙唤住她。
“传智?!你怎么会在这里?”曾琪显然相当惊讶会在这里见到他。
据她所知,温传智的出没范围,除了正在筹建中的内湖区医院,就是天母住所。两人订婚后,她的学校和公寓住处,也才加进了他的固定行动范围内。
“我…刚好过来办点事情,就在街上见到你,怎么,你今天早上没课?”温传智撒了谎。
“嗯,我和一位朋友碰面,刚刚结束。”曾琪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对了,喜帖的几款样式我已经挑好了,看你喜欢哪一款,等决定之后,就可以开始印制了。”温传智兴致高昂地拿出喜帖,邀她挑选。
偷听了曾琪和卓香玲的谈话后,温传智压在心底的石头忽然放了下来。
他很庆幸自己听到曾琪已经放弃恭恭敬敬的决定,在知道曾琪已经拒绝和渚炫初复合后,令温传智更是对两人的爱情和这门婚事抱存期待和珍惜。
“喜帖的样式,我没有意见。”曾琪望着他兴冲冲的模样,更觉得自己兴致缺缺。
和卓香玲谈完话后,她的情绪瞬间被翻搅得天翻地覆,久久无法平静。原来渚炫初因为她的拒绝,已经回美国了。
“我们还是先找个餐厅坐下来,一边吃午饭一边讨论,然后我再送你回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晚上我们一起去淡水吃海鲜烧烤,之后再去看海。”温传智一脸甜蜜笑意地牵起曾琪的小手,一起漫步在夏日炎炎的六月街头。
第九章
曾琪即将结婚的消息,透过卓香玲,传到渚炫初的耳中。
“你特地跑来公司找我,就为了要告诉我这种事情?!”
渚炫初自从回到美国后,便一直待在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疯狂地没日没夜自理公务。直到卓香玲前来找他,他才稍稍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我打电话,你不接,这些日子来你也不曾回家,我只好直接到公司找你。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话一说完,我立刻回去。”卓香玲望着多日不见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
从前几天卓香玲回来后,就一直犹疑着,是否该将曾琪即将结婚的消息告诉渚炫初。最后,她还是决定面对事实。
“你又跑去T市,而且还找曾琪谈判?!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渚炫初蹙眉,连头也没抬地说道。
“我想去哪里,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卓香玲很冲的语气令人意外,“我只是想见见这六年来,令我活得如此痛苦,令你对我如此冷漠的罪魁祸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很好,你见到了曾琪,你该满足了!”渚炫初终于抬起头,神情冷淡地抽起烟。
“炫初,我不懂,不过是一段短暂的萍水恋情,为何令你如此眷恋执着;甚至是六年后的今天,你心中依旧只有曾琪那女人的影子。到底是为什么?!”卓香玲激动地紧握住拳头,不平地质问渚炫初。
“因为…我爱她,我爱曾琪。”面对卓香玲的自取其辱,渚炫初冷酷地吐出这句话。
当时,曾琪伴他走过了人生最低潮的时刻。
六年前,他父亲刚去世,渚氏家族的人却为了继承的顺位问题,激烈地内争外斗,没人真正为父亲的去世感到悲伤。
就连他的母亲,更是为了统合不同派系的意见,好让他顺利保住第一继承的位子,导致忙得病倒,最后连父亲的葬礼都没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