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蓁。”
殷祺欲向前拉起她,她却挥手作势,自己站了起来。
当她重新抬眼看着殷祺时,已是泪流满面。
在雨中,那源源不绝的泪水是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撼动着殷祺的心。
她吞声哭泣,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殷祺。她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地看清楚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到他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他上了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占据了心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爱上他……然后……又不明所以的即将被甩了……
她没有了自尊,无法再骄傲。姑姑,那个把一生都放在他们身上的女人,她怎么对得起她?
“我……”恍惚地翕动着嘴唇,她面色凄怆,“我……我恨我自己……我恨死我自己了!”随着陡然上扬的悲吼,她猛地扬拳朝殷祺的车窗玻璃击下,玻璃应声而碎,挥着血淋淋的手,她哭泣着消失在雨中。
“伟蓁!”殷祺大震,叫着就要上前追去。
“殷祺!”那个女孩突然出声喊住他,“我爸爸找你。”她撑着伞,神色怪异地将手机递给殷祺。
殷祺看着白伟蓁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女孩紧握的手机,终于……他选择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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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持续地下,白家的花园变成了浅塘。
白伟帆撑着伞,心痛地看着掉落满地的花瓣。最近他突然大受殷桦重用,每天跟着他忙进忙出,以至于都没时间照顾家里的花。
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白伟蓁没头没脑地冲进来,与他碰肩而过。
踉跄一退的白伟帆朝她哇哇叫着:“干什么啊?都没看见我站在这里啊?真是的。”他拍拍被撞后湿淋淋的肩膀,赫然发现一手的血迹。
“怎么回事?”循着她走过的路线,竟是雨水混着血迹,一片凌乱,他吓得面色如土,大叫:“伟蓁?伟蓁你怎么了?”
跑到她房间不见人影,楼上的练习室却传来巨大的声响,仿佛每一样器材都被用力的使用着,他边叫边奔跑至练习室,却见门被反锁,里头清楚地传来她愤怒的哭泣声。
白伟帆赶紧飞奔至楼下紧急打电话联络姑姑。
当白石静匆匆赶回时,练习室里早已没有任何声音再传出。
一向镇定的白石静此时也不免方寸大乱,她用武士刀快速地劈开房门,但见阴暗的里头,白伟蓁早已不省人事地昏倒在地。
“伟蓁!”白伟帆扑向前抱起她。
看着身上、脸上溅满鲜血的白伟蓁时,白石静浑身哆嗦起来,无止境的害怕侵袭着她。“快……快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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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局持续发布暴雨特报,太平洋地区一个热带性低气压正在缓慢形成台风。
白石静守在白伟蓁的床前,面容瞬间苍老许多。
被玻璃割伤大动脉的白伟蓁,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没有醒来。从关咏文那儿初步了解伟蓁当日跟殷祺碰面后动手的过程,并且知道伟蓁拒绝了关咏文的求婚。
伟蓁的愤怒来自于殷祺即将订婚的消息,难道……难道伟蓁跟殷祺暗中发展了一段感情吗?平日心思细腻的她居然没有注意到,还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关咏文。看着平日神采飞扬的伟蓁如今面容枯槁,白石静既自责且心痛。
“嗯……”白伟蓁呻吟着缓缓张开双眼。
白石静焦急地握着她的手,“伟蓁?”
“姑……姑……”见到白石静,胸中一哽!扑簌簌的眼泪不停地落,她紧抱住白石静的腰,仿佛这是她惟一的依靠。
“伟蓁,我的乖孩子。”一向坚强的白石静终于也忍不住哭泣。
到医院楼下买东西的白伟帆回来看到这一幕,也当场红了眼眶。
“姑姑,我该死,我对不起你!”
白伟蓁哭着把她如何因为帮伟帆谈判而认识殷祺,又如何在情不自禁下与殷祺发生关系,到后来决定拒绝关咏文求婚却巧遇殷祺,得知他即将订婚的消息愤而与他大打出手,乃至因痛恨自己的愚蠢,愤而击碎玻璃等等的事,一一对白石静诉说。
“姑姑,我恨我自己,我真是个傻瓜。”
听完她陈述之后的白石静收起泪水,显得异常沉静,“你没有错。”她神色诡谲地变化着,轻拍着白伟蓁的背安抚她,“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该死的是殷祺。”她双眼射出针尖一样的光芒。
“伟蓁,对不起。”白伟帆哽咽,“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发誓,再也不跟殷家来往,再也不涉足黑社会了。”妹妹差点没命,惊吓过度的他终于幡然醒悟,彻底体验到自小相依为命的姑姑跟白伟蓁对他的重要性。
“伟帆。”白石静慎重其事地问他:“你这次可是当真?”
“我绝不再食言。”伟帆哭泣着,“姑姑,我以前实在太傻了,我在不知不觉中害了你们,我自己都不知道。”
“好……”白石静悲中带喜,“因祸得福,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当场痛下决定,“这些年姑姑存了一些钱,加上你们兄妹平常给的,我们可以到偏远的乡下地方找块地,伟帆开个花店,伟蓁到附近小学当老师,我们三个人重新开始,你们说好吗?”
“好。”白伟帆当场点头。
“伟蓁呢?”
“好。”
倦极的白伟蓁在白石静的安抚下慢慢睡去。
白石静将白伟帆叫到病房外面,除了交代搬家的事情要迅速处理妥当外,也详细地问了殷祺订婚的时间跟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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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内一片喜气洋洋,与平常宴会不同的是,有大批身穿黑色西装长裤、戴着黑色墨镜的人员穿梭其中,他们脸上没有喜庆之色,面容僵硬地扫射四周宾客。
宾客中绣龙刺凤的大有人在,有小弟跟前跟后的也不在少数,看起来不像订婚典礼,倒像一场江湖的龙虎大会。
一对新人站在前方舞台正准备交换戒指。
白石静一身灰色长裤,头发简单的盘起,脚着高跟鞋,极突然又极明艳地出现在舞台右侧,目视着殷祺,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你是殷祺?”音调平和柔婉。
“是,请问……”
话未出回,就见白石静平地旋身而起,接着一连串优美流畅得令人眼花撩乱的拳脚,骤雨般地落在殷祺身上,动作之快不仅让殷祺毫无招架之力,底下的一群大哥及小弟更是因为惊讶过度而目瞪口呆。
当她优雅地收招时,殷祺已经万般狼狈地俯卧在地,旁边的一群保镖竟因为吃惊过度而来不及反应。
“石静,快走!”殷桦拉着她,在众人都还茫然无措时冲出会场。
白石静在半途甩开他的手。
“石静……”殷桦赫然见她眼中盈满泪水,一时无措。
“我终究没把那两个孩子保护好。”
“石静,你……你怎么这样说呢?”
她冷笑,“你一手带大的孩子,性情果然跟你一样,永远都只想着自己的理想前程,而不管……不管……”她喉间哽塞,几度无法言语,“幸好伟蓁的命捡回来了,否则……否则我绝不轻易放过他。”
“石静!”殷桦胡涂了,石静的愤怒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黑社会的路有多好?你们慢慢走吧!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丢下这几句话的白石静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身后的殷桦没有追向前去,他得先把殷祺叫来问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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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双手交握,闭眼沉思的殷桦,在听完殷祺的叙述后,忍不住百感交集,深沉一叹。石静说得不错,这孩子的性情跟他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