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味道分明就是!
天玉刚想呵呵笑,就被他的咆哮声给吼得呆愣住。
“你这个该死的!”仿佛蓄积在胸腔的力量顷刻爆发似的,声音之大,震得马匹都不安的嘶鸣起来。
天玉吓得缩成一团,不敢看他的脸,只好小小声地道:
“你这……这么大声是要干嘛啊?”
乍悲又喜还怒,这么剧烈起伏的心情转折,使得耶律熙浑身发抖,蓝眸随呼吸而怒睁。
不稳定的气息狂扫天玉头顶,她低着头,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只好发挥顾左右而言它的本领。“天……天气真好,你也来打猎啊?那……那一起打吧!我先走了!”
耶律熙一把圈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扛上肩膀,丢到黑龙驹身上。
他一手指着她,因为仍在盛怒状态,声音还是令四周的人为之一震。“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打猎!”
天玉一听,慌忙从另一边翻下马,隔着黑龙驹与他对峙。“为什么?我不要!”
“你……你敢说不要?”耶律熙气得脸色发白,绕过来要捉她,却被她机伶地又绕到另一边去。
天玉踱脚朝他吼着:“我又没有怎么样,为什么要禁止我打猎!”
“还敢说你没有怎么样,你看你刚刚做了什么?居然跑去扮鹿,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幸好我那一箭没有射到你,要是射到你的话……”他闭了闭眼,完全不敢想象,到现在仍然余悸犹存。
天玉一听这话,像捉到凶手般直指着他。“喔,原来是你!你干嘛没事跑来射我一箭啊?”
什么!?耶律熙登时脸都绿了,气得扶着额头,一手颤抖地指着她,“你不要给我扯离话题喔,你这不知轻重的家伙,老是做些不知轻重的事,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玩?就算你玩得起,我的心也负荷不了!”
这句话倒是甜得很,天玉在心底偷笑,原来他是在担心她,才会气得这么厉害,她语气一转,撒娇地道:
“好啦好啦,你不要这么生气嘛!我娘说我像根草,看起来脆弱,其实命韧得很,绝对不会动不动就死去,所以你不用担心啦!”
她撒娇的表情的确化去耶律熙心中不少怒气,但事情不是这样就可以算了,他今天一定要让天玉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转头向已经站起身的珊瑚军喝令:“都给我跪下!”
珊瑚军听令个个咚的一声跪地。
耶律熙语气非常严厉,“太子妃年纪轻不懂事,你们居然也不知道轻重,现在都给我掌嘴三百下,掌兽官鞭刑一百,下次再有类似情形发生,我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语毕,刑罚立即执行,当下响起劈哩啪啦的巴掌声,在耶律熙的厉眸注视下,每个人都使尽力气往自己脸上掴掌。
这种处罚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
耶律家族的成员大都嗜杀成性,以主人的身份残酷地对待他们的侍者,像耶律直发起脾气来,一次可以残杀近百人,今天这样,珊瑚军们其实都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处死。
耶律熙之所以象征性的处罚,其实是不想天玉纯真的心灵抹上他好杀的阴影。
然而天玉不能明白,以自己也是平民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她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他们,所以蹲下身愧疚地哭了起来。
耶律熙照例不敌她的眼泪,绕到她面前,语气已经明显和缓。
“我还没处罚你呢!你哭什么?”
“我宁可你处罚我啦!”她抽抽噎噎地抹着泪,“是我硬要叫他们让我扮鹿的,他们又不能不听我的话,而且,人家他们已经把箭射往别处,没有伤害到我啦,你还处罚他们……那一箭又不是他们射的,是你射的耶!你还怪别人,呜……是你自己说没时间陪我,教我有空就出来打猎的嘛,现在又这样……哇……”
“唉!天玉……”耶律熙还能怎么样?只好先把她按入怀中,免得让其他人看笑话。
李宫玉的神智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还赖在耶律纣身上,见机不可失,连忙拍了拍他的胸膛,让他把视线调回来。
“喂,那个队长。”她笑嘻嘻地道,“有没有兴趣赌一把啊?”
耶律纣皱眉。她怎么那么爱赌啊?
“我赌太子妃赢,你呢就——”
她话未说完,耶律纣便硬邦邦地接口:“一两是吧!好。”他干嘛每次都要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可心里想的跟嘴里说的又完全不一样。
“呜……”天玉被耶律熙闷在怀里,仍然继续哭泣。“我早就说我不要当太子妃嘛,做什么都不行,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动不动就对我大吼大叫,现在做什么都不对,我根本不适合嘛!呜……”
“天玉……”耶律熙搂着她,拍抚她起伏的肩膀,语气比哄一个小孩还要低声下气,“你不可以动不动就说你不要当太子妃,知道吗?你是我选的,我选你当然有我的理由。我知道你不习惯这些规矩,可你要明白,宫廷里有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各司其职,各有要守的规矩;不合规矩的事,就算杀了他们,他们也不能做。而你也有你的规矩,比如说今天的事,掌兽官一定曾企图阻止你,可是你不听,那就是不守规矩;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事是你必须学习的,你知道吗?”
天玉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听起来好像喔!”
耶律熙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这样说吧,你现在要遵守的规矩就是不要去破坏我们的规矩,当别人跟你说不行的时候,你就不能硬来,除非经过我的同意,这样你懂了吗?”
“嗯,这样好像比较简单了。”她慢慢收起泪,“那,打猎呢?”
“照打,行了吗?”他莫可奈何地抹去她的泪。
“那我的鹿呢?我今天本来可以猎到很多鹿的,还想说可以送一只给你的……呜……”想到她的鹿,天玉眼泪就又不听使唤。
“好好好。”耶律熙几乎是求饶的语气了,“我猎还给你,换我送你,可以了吧?”
天玉破涕为笑,撒娇地搂住他,“当然可以,还是你最好了。”
远处,李宫玉伸出手,兴高采烈地收下耶律纣忍痛递出来的银子。
“不好意思,我又赢了。”李宫玉把银子收好,再点点耶律纣一直环住她腰身的手臂,“现在你可以放手啦……噢!你……你干嘛突然松手呀!”
耶律纣看着自己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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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国再度进入沉睡般的冰封世界时,太子妃怀孕的消息惊动了整个行宫,每个人都像期待春天降临似的,期待太子妃腹中的婴儿出生。
怀孕的征兆使得一向好动的天玉不得不服从身体,连日的食欲不振、干呕,虽然让她红润的脸失色不少,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却也为她添了另一层妩媚的光彩。
天玉抬眼,触及那双始终俯视着她的温柔蓝眸,漾出一个无比幸福的微笑。
耶律熙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爱怜地抚着她的额头。
御医前脚刚走,述律真后脚跟着走进来,屏风外不安晃动的庞大身躯则是耶律敬的。
述律真宠爱地看着天玉,严肃地向李宫玉交代:
“今后不许再让太子妃从事激烈的活动,把高丽国进贡的上等人参统统送到这儿来,还有,加派两名侍女好好伺候太子妃——”
耶律敬迫不及待地自屏风外探头,“还有,吩咐‘绫锦院’准备裁制小孩的衣裳。咦?皇后啊,要做男的还是女的?不管,都做!反正以后都用得到,哈哈哈!”他的语气完全显露出他高兴的心情,笑完又关心地问,“媳妇儿,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