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在饭店一楼的精品店买了这套礼服,打扮好之后才发现脖子上空空荡荡,对着镜子,她懊恼地想着自己显然是挑错礼服了。
像这种半胸剪裁的晚礼服,留白的部分是留给耀眼珠宝的,当初她只看中意它独特的设计,却没有考虑到搭配的问题。
皱皱眉,她忘了自己已经离开宣家,再也没有随手一挑就有昂贵的首饰随便她搭配,然而她已经习惯整体的美感,望着镜中胸口那一大片空白,她怎么看都觉得美中不足。
虽然有想到先去精品店买一条项链来充数,但是眼看着约定的时间逼近,她是邀请人,不好意思让他等,只好硬着头皮,像个化妆化到一半就被迫登台的主角一样忐忑不安地出场。
不过,似乎还是被发现了,他一定看出自己准备不周吧?她惴惴不安地想着,盛装打扮不论是对主人或是对被邀请者来说都是一种基本的礼貌。
「没什么。」齐诺注视着她,一脸沉思。
强烈的疑惑紧抓住他的心头,让他很不舒服。
这时侍者端来餐前酒,她立刻举起冰冻的酒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大口,心底的不安却没有因为入喉的冰冷而减少。
不过,胆子却因为酒精的刺激而大了不少。
至少,她比较敢迎视那双看不出在想什么的黑眸了。
「我就住在这家饭店的顶楼。」随便找了个话题,她率先开口,决定不让他的沉默牵制自己。
「公司分配的?」他喝着红酒,视线没有离开她空白的颈项。
这家公司的福利这么好,居然大方到让旗下的空服员入住五星级饭店的顶级套房?
「才不是呢!我们公司分配在纽约的饭店是四星级的,床铺根本不够舒适柔软,之前训练的时候就住在那儿,连续三个月下来,我天天腰酸背痛,差点没有办法熬过训练,还好只有三个月,要是必须长期住在那里,我肯定会吃不消。」她略蹙眉,叨叨絮絮地说着,想起夜夜睡不好被失眠折磨,她就心有余悸。
「所以训练结束妳就一直住在这里。」他替她下了结论。
她点点头,没有注意到齐诺的俊颜正逐渐变得森冷。
「是啊,我还是比较习惯五星级饭店。」她理所当然地说着,拿下餐巾,在前菜送来前将餐巾打开,往内折三分之一,让三分之二平铺在腿上,盖住膝盖以上的双腿部分。
「在这家饭店住一晚要不少钱吧。」他放下酒杯,意有所指地问。
「好像是吧。」她耸耸肩,不怎么在意地回答。
餐前菜送上来,她优雅地在摆满银器的餐具中拿起最外侧的刀叉,仔细地分割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送入口中。
讳莫如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水嫩的红唇随着咀嚼食物而蠕动,齐诺的眸光不自觉地变得深沉。
没有听到他的餐具碰撞声,宣智瑶好奇地抬起眼,接触到他的视线,她立刻像被火烫着般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拿起膝盖上的餐巾擦拭嘴角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她从来没有跟男人单独吃过饭,而眼前的男人任何一个眼神或举动都带着震撼人的气势,使她在害羞之余又格外不安。
「你……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食物不合你胃口?」她低声问,俏脸因为他灼人的目光而热烫。
「不,跟食物无关。」他淡淡的回答,举起侍者刚送上的红酒,沉默地含了一大口。
「那……是你没有胃口?」她放下刀叉,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冷酷又严肃的男人。
漂亮的大眼睛瞄啊瞄,瞧见邻桌的男女都是一脸愉悦地动着刀叉,间或伴随着亲昵的轻声细语,气氛浪漫又温馨,反观他们,严肃得就好像正在进行某种谈判一样。
原本能够邀请到他一起吃饭的雀跃心情,被他此刻的酷样给浇熄了,连嘴里新鲜脆嫩的生菜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看起来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注视她的目光却又有某种难以解释的深浓情绪,这种情绪往往令她悸动不已,脸红心跳。
「不。」齐诺简洁的回应,为了证明他并非对食物索然无味,他象征性地举起刀叉送了一片蔬菜进入口中,随即又把刀叉放回盘中,摆了个八字型。
见他开始动手,宣智瑶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要是他再不动手,她会以为他不喜欢或者根本就厌恶法国菜,那她的一番盛情可就白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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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智瑶重新拿起刀叉,正在思索着怎么诱使他开口多说一点话,冷漠至极的男音突然响起──
「空服员一个月的薪水最多只能在这里住个七八天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宣智瑶蹙起眉,不明白他干嘛这样问。
「不知道耶,我没算过。」她单纯而直觉地回答,压根儿不认为那有什么好算的。
还在家里时,供应不虞匮乏,所以现在的她根本没什么金钱的观念,只知道自己手头上的钱可以支付饭店的费用,其余的她根本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在某些人眼中,其实就是富家女不知民间疾苦的表现。
「是不会算,还是到手的钱多到让妳根本就无法计算?」齐诺的黑眸瞇紧,凌厉地注视着她。
想到她以那条钻石项链换得现在的优渥生活,一种不悦混杂着痛心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宣智瑶停下进餐的动作,不安的抿了抿丰润的芳唇,澄净的美眸闪着疑惑。「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愤怒?
不讶异她的装傻,齐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射向她光洁的脖颈。
「那条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吧?」齐诺讽刺地道,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意有所指地打量。
「钻石项链?」宣智瑶茫然地重复他的话,一时之间还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齐诺的目光更冷,冷到四周的空气几乎要为之冻结,他的身体缓缓往前倾,危险地逼近宣智瑶。
「妳卖了它。」他肯定地下结论,却因为这个结论而引燃一丝不明原因的怒火。
她眨着眼,一双刀叉在半空中定住不敢动,被他陡然冷凝的目光吓得不知所措。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注视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他最深恶痛绝的人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颤抖着,被那双紧盯着自己的魅眸弄得冷汗直冒,脑子一片空白,要不是已经手脚发软,她早就夺门而出。
「还不承认吗?」
陡降的音调把宣智瑶吓得差点跳起来,她这才发现,跟现在隐隐发怒的他相比,之前冷酷的他简直算是温驯可爱。
「没头没脑的,叫我承认什么啊?」她紧张地低嚷着,发现侍者的眼光好奇地投递过来。「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虽然害怕,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追根究底。
「我说过,希望妳能物归原主,但是很显然妳并没有这么做。」他低沉的语调中有明显的不齿,把餐巾拿起来丢在桌上,将她的好意餐叙视为一种侮辱。
宣智瑶微微张嘴,呆愣地看着他的举动,好不容易从那句「物归原主」中抓到一点头绪,突然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原来他以为她卖掉的钻石项链是偷来的,原来他到现在都还认为她是个小偷。
双颊迅速涨红,这次不是因为羞怯,而是愤怒。宣智瑶放下刀叉,激动得几乎快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