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是一间不知名的商专……果然是没什么大脑的人会念的学校。
经历……“真珠冰果店”店员?哼……她的身材恐怕不够辣吧……
“正兴瓦斯行”会计……看她力大如牛,肯定连外送都包办了……“长春佛教文物社”……真是阿弥陀佛啊……
评语:她的学经历就跟她的外表一样毫不出色。
再看应徵的职务……啧……他差点被他的口水给呛到,他没看错吧?
总、总裁秘书?就凭她也配?他不屑地摇摇头。
“开灵车大叔;那是我的履历没错吧?”林意真突然晃到他眼前,手里还拿著她那本《面试成功100招》。“怎么可以不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
“它是被风吹过来的。”
林意真抢过履历:“你、你都看光了吗?”
“你想应徵樊氏?”
林意真是个心思容易被人转移,一个心想什么,脸上表情就会明白表现出的一个单纯的人,她看了手上的履历。
“嗯……大叔,你觉得我的履历怎样?”她企图问得云淡风轻,但事实上她眉宇间是隐藏不了的紧张,那张履历她打了三天哩,花了很多心血的。
“不如何。”
“不如何?那是怎样?”好深奥的说词啊。
“很差。”
他以为在林意真的脸上会看到恼色,没想到没有。
“呀,我问你简直像问猪一样嘛,大叔,你恐怕也没读过什么书吧?想也知道……”她转身。
樊御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但因为戴了假皮的缘故,外观看不出来。
她居然敢骂他是猪?想他樊御是出身名校哈佛,高学历的光环足以刺得她那黑轮眼张都张不开哩!有谁看过猪念哈佛的?
“你的职业是司机吧?虽然说下午是开计程车,到了晚上又开灵车,但是有什么差别呢?无论载死人、载活人都是载人嘛……呵呵呵……”
林意真好得意她的推断,又补充了句:“不过,职业无贵贱,我不会看不起你的啦!”
谁敢看不起他?够了,他必须停止她永无止境的自言自语。
“林女士!”他首度主动开口。“有人说过你很吵吗?”
林意真当场愣住。
樊御抬头望向那个张口结舌看著他的女人。“你不以为该保留点体力面对明天的面试吗?”好心地提醒她。
“我、我有在认真准备啊!我正在认真复习《面试成功100招》啊……”她无辜答道。“不信的话你随便考我一题机智问答。”
“请问你做过最光荣的事是什么?”樊御想也不想就问出他手下人事部陈经理最爱问的“经典”问题。
“呵呵,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她颇具自信地回答: “在我念商专的时候,参加学校举办的‘超级大胃王’比赛,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就吃光了‘十七’碗鲁肉饭,破了创校以来的纪录,呵呵,其实我那时候是抱持著不吃白不吃的精神报名的,还饿了三天三夜……喔,离题了……
呀,我的重点就是,请相信我,我绝对会拿出狂吃鲁肉饭的精神,为贵公司拼命的!”
樊御听了差点没笑出声,他的嘴角抽动……这种人,压根儿不是来面试,是来闹笑话的吧?听到这种话不得内伤才怪,他应该为人事部陈经理加薪的。
“非常具创意的回答,相当好。”坏心眼发作中。
樊御决定鼓励她这样回答。因为这样一来樊氏就可以少掉聘用一个米虫的风险。拜托,现代社会还有人认真参考面试求职手册的吗?老套过时!“我也是这么觉得……呵呵……”林意真搔搔头,万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樊御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她这种单纯人种存在。
“大叔,嗯……我想……你在跑路中对吧?”她看了看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樊御。“你的脸也是假的吧?呵。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你应该是个好人。”如果是个坏人就不会借钱给她,也不会陪她沙盘演练了。“如果不小心走错路,再走回正途就好了。所以,快点回家吧,你的家人都等著你呢。无论做了再坏的事,都愿意包容你,这就是家人。”
樊御原想失笑,但却对上了她的黑轮眼,那双眼写满认真。接著就看她拿出纸笔低头抄写了些东西,然後递给他。
“我虽然工作了几年,但户头里没什么钱,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先拿去用没关系。”那是帐号和密码。
樊御的心被什么东西……软软的、柔柔的,给撞了一下。
“呃,我并不是……”他抬眼看她。
“收下吧。”她将纸条硬放到他手里。“记得要好好对待你的家人。”
那手心传来的热度,是眼前这个有黑轮眼、他一直觉得蠢极了的女人的。
当、当、当、当……饭店里的大钟传来整点报时。
深夜十一点了。
“你是说十一点到十二点,没错吧?”她加了件外套,往铁梯走去。
他也站起身,见到她一步步往下爬的身影,冲动地脱口而出: “你现在要去哪里?”
走廊的灯早就全灭了,四周是一片黑暗,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看了看四周的黑暗。“就在原地等著吧。”她抬头。“你不用管我,做你自己的事吧。”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要她在十一点到十二点离开,但她想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私下处理也说不定。
樊御在想自己是不是很混帐?他居高临下看著她,觉得她好小好瘦弱,就这样身陷在黑暗中。如果他再把梯子收起来,她若遇到变态客人趁著黑暗来非礼她,不就无路可跑?可是她力大如牛啊,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不,他不能拿他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或许不是她,还有其他人会利用这个梯子爬上来。
他陷入挣扎……最後他一个人坐在入口处,没有收起梯子。
只因为他看到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缩著身子倚在铁梯上……
午夜十一点四十五分。
樊御全神贯注地倾听四面八方的声音,风声……雨声……滴答声
外头风雨交杂。这是个他永生难忘的台风夜,因为这个晚上关於他此生幸福。
奇怪吗?父母的婚姻明明十分幸福美满,但他却丝毫不想走入婚姻。归咎原因,只因多年来交往的对象,总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产生想定下来的念头。他事业心重,在他眼中,家人第一,事业第二,友情第三,而爱情永远垫後。婚姻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制度。他偶尔需要女人,但他不会一直需要同一个女人。
只有风雨声。
他的四周摆满了大大小小无数支手表,这些表都是他今天一路上向路人用重金买来的,谨慎的他还特别用公用电话对时,每支都调整地和中原标准时间一样。
他无法容忍任何一点差错发生,绝对不行。
而现在,众手表们仍滴滴答答地向前走,时间都指著:十一点四十八分。
倒数十二分钟。
他发现自己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著,不知不觉手掌心已经湿了。
过份的平静。
他的父亲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和他相处三十年的他再清楚也不过了。
他怎可能轻易放过他?还是他早已躲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思及此,他像个疯子般环顾四周。四面空空荡荡,木柜仍好端端地挡住窗口,一切看起来和一个小时前并无不同。他绷紧神经,全神贯注地倾听,留意著四周的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