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人家只是觉得你难得长篇大论,而且说得很感人,你好害羞哦。」受不了地摇摇头,顺势偎进姬莲冬看起来似乎愈来愈可靠的怀抱里,池悠霓将有些寂寞的小脸枕在他少爷居然满结实的右肩,望着机棚外的蓝天白云自我期许着:
「阿烈没有家人,当她年纪渐渐大了以后,需要人照顾她的时候,我希望我是那个人。我们手上握有的资源比平常人多,只要我努力,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达成心愿。所以当妈妈突然开除阿烈的时候,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好害怕……」
她余悸犹存的声音,牵动姬莲冬的恻隐之心。
俊眸瞠成傲然的一大一小,评估池悠霓半晌,姬莲冬终于出借双臂,轻轻拥住奋战不懈的大小姐。「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人会为谁冒着流汗的危险做任何事。烈日当空,为一个贪嘴又挑嘴的保镳,每天排队一个小时以上的千金小姐,全世界只有妳一位了。妳很努力,阿烈一定感受到了妳的努力,所以她出去渡个假而已,才会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最后几句话,流露着出入意表的疼惜意味。
「我要更努力才行。等阿烈回台湾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跟以前一样了。所以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姬莲冬知道她口中的努力,是指改善她与池优花之间近来显得紧绷的态势。
最近池悠霓忙着熟悉马匹配种的新领域,她每天为阿烈尽完孝道之后,立刻赶往在台湾畜牧界极富盛名的育种中心见习,白天的行程排得满满满。她与池优花的母女关系自从阿烈的事情之后,面临前所未有的紧张。虽然对母亲近乎没人性的决定有着不谅解,池悠霓每天依然赶在门禁时间之前回家。
她不想跟她妈妈硬碰硬,不想把已僵的局面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切,全是为了让阿烈回台湾之后能够顺利回归池家,有部份原因,还是因为池悠霓不忍伤害池优花这位强势寡母的心。这个笨蛋,她真的很努力……
紧紧拥抱令人动容的善良傻干金。「上车了。」
「等一下啦,莲冬,你的帽子掉了。」池悠霓跑出去追着被风吹跑的帽子。
「直接扔垃圾桶就——」话还没说完,池悠霓已把捡回来的鱼夫帽戴回他头上。忍耐一个上午,娇嫩的皮肤几乎被廉价的衣物磨掉一层皮,姬莲冬忍无可忍地发难了:「送行而已,我干嘛要一直戴着这顶鬼帽子和这种鬼衣服啊!」
「阿烈说杂志上有名的人,他们出入机场都要做这种装扮。」池悠霓捡起地上一顶女用鱼夫帽拍了拍,戴好。「布料虽然硬硬的,可是我觉得这种宽宽大大的嘻哈衣裤穿起来很轻松耶。她特地各买一套给我们,这是阿烈的心意,你怎么可以把人家的心意丢掉,你好无情无义哦!」
看见姬莲冬的俊脸胀红,池悠霓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防晒乳液,挖出一坨。
「妳在干嘛?」
「你脸红红的,可能晒伤了。阿烈说这种天气,每两个小时要抹一次乳液。」
「我是被妳气红的!」怜悯她个头太矮,嘴上火大,高大修长的身躯依旧半蹲下来,让她把他脸上的不明液体推匀。姬莲冬没好气地问着笨手笨脚的千金:「妳妹妹为什么确定妳妈妈会让阿烈回妳家?理由是什么?」
池悠霓大惑不解地回答:「小紫只说,因为阿烈是丁叔叔介绍给妈妈的人。」
「哦。」
姬莲冬居然迅速掌握重点的反应,令百思不得其解的池悠霓大吃一惊!
「你听得懂哦?」极度的震惊过后是极度的哀怨,她不平抗议:「好过分!哥哥也懂,为什么只有我不懂?我功课明明比你好,你明明就很笨、很没常识啊……」
哀怨连连的双唇被某不爽少爷迅速出掌捏住,池悠霓咯了一声笑出来。
穿着平价的米白色休闲裤装、鱼夫帽,两人手牵手,悠闲走在非工作人员严禁进入的机场跑道边缘,一同看着头上的晴朗蓝天,一同吹着让某位少爷眉头紧得很凶的热风,气氛宁静而温馨,心境也是。
这是与母亲大吵一架以来,池悠霓感觉心情最平和自在的一刻。
万分珍惜地挽住她今生的知己,池悠霓忽然有戚而发:「莲冬,我们不要吵架哦。」走了两步,又感性补上一句:「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吵架哦。」
可惜,这句话的效力跟姬莲冬经常挂在嘴边的永远,一样短。
言犹在耳。隔天下午,池悠霓就跟她今生唯一的知己狠狠地闹翻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姬氏饭店」只提供姬家子孙使用的别墅区,今晚门禁大开。
夜幕低垂后,从台湾各地开来的豪华名车,一辆辆驶上别墅区的专用车道,载着一车车名流名媛,赶赴姬老太爷退休二十四个年头、第一次盛大举办的寿宴。
香槟佳肴、优雅小礼服,这是台湾一场上流社会空前的大拜拜。
今晚排除万难也要赴宴的企业家名媛、豪门世家小公主,百分之七十是冲着坐在主桌陪姬老太爷用餐的紫衣美男子而来。坊间盛传,老太爷今晚打破低调惯例,重出江湖,是为了替姬家这位貌美如仙的东宫太子选妃。
「我今年考上牛津了,爹地说莲冬哥长年住在英国,以后……也许……」
在姬莲冬骄贵的人生里,绝对没有怜香惜玉这回事。
因此,当他面前这位娇艳小美女,被他瞅人的俊美模样瞅得渐渐脸红,语气渐渐失稳,然后渐渐出现失语的症状,最后终于摆出一副有练过的我见犹怜姿态。她发病的步骤,跟前面三十一组人马一模一样。懒懒看向老太爷,姬莲冬讥讽道:
「卓小姐,请妳回家静候通知。下一位。」
原本是想藉由此举发难,顺便讽刺老太爷陷孙儿于不义,姬莲冬没想到——
「老太爷!」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大厅一路笑进内堂来,「您老红光满面,身子骨比我硬朗,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似今朝!这是我家闺女,小丽,快叫爷爷!」努力地攀亲带故,「他是莲冬少爷,你们幼儿园同班过,记得吗?」
「什么少爷不少爷,论辈分,莲冬还得叫你一声叔叔呢。莲冬,叫人哪。」
「各位抱歉,我有事先离席。玄堂哥!」
姬莲冬优雅离席,朝门口一名魁梧似猿的男子走去。李家闺女脸色气绿,眼巴巴瞪着姬莲冬像流星般从她眼前以最璀璨的光芒划过,看着他懒洋洋走向听闻堂弟叫唤之后,猛然停在拱门下等他跟上来的魁伟男人。众目就这么看着姬莲冬——
走经他堂哥身边时,脚步没停,直接越过愣住之后脸上爆出火光的男人而去。
「死小子……」狠狠捋起袖管,「爷爷舍不得扁你,我来!你给老子站住!」
「家教不严,让你们见笑了。」姬老太爷陪客人交谈一会儿,拄着拐杖一走出宴会厅,就看见惨遭粗暴堂哥修理的孙儿站在外面等他。「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还是夜里飙车飙得太开心,你最近是不是玩得太疯了一点?」
反正没食欲,加上被一堆心怀不轨的千金名媛烦到快翻脸,姬莲冬陪老人家走出入声鼎沸的宴会厅。示意保镳别让任何人靠近这一区,姬莲冬没好气催促一派气定神闲的老人家:「你要这些人误会到什么时候?拿我当幌子观察二十四年,够久了。快决定让谁接班啦,苍蝇一大堆很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