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等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来。」天神说著吐了一口烟圈。
「是。」不惑点点头,木然地退出房间。
天神盯著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著正准备跟著离开的不乱。
「不乱,不惑……她都还好吧?」他冷冷地问。
「是的。」不乱正色回答。
「她的情绪……都正常吧?」
「情绪?」不乱忽然想起不惑脸上的笑意,那到底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我说过,她如果有了喜怒哀乐这种属於『人』的情绪,你就要马上向我报告。」他瞪著她。
「没有,她很『正常』,还是像个机器人。」也许只是她多心,在未确认之前,还是别让天神知道不惑的反应比较好。
「那就好,她的智商太高,我好不容易把她塑造成这个样子,可千万不能让她变得情绪化,否则就很难控制她了。」天神喃喃自语。
不乱没吭声,她其实心里一直很好奇,如果不惑重拾了人类的感情,会变成什么模样?她真的很想看看……
「继续去监视她,她对我非常重要,我要确定她还在我的控制之中。」天神命道。
「知道了。」不乱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
跟了天神五年了,她依然没办法喜欢这个人,要不是因为被他所救,又被他用药物控制,她大概打死都不会接近他。
不过,天神对不惑特别重视还是颇令她吃味,好歹她也是「四天王」之一,长得又比不惑成熟貌美,可是感觉上却好像不惑的跟班似的,这种矮一截的感觉实在让她不爽到极点。
哼!没关系,她会找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好让天神知道,她的能力绝不比不惑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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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一个人坐在她的房内,专注地盯著笔记型电脑萤幕,上头正播放著她那天在北京的研讨会上录下的画面。
画面始终锁定滕霁,从他走进会场,到与五行麒麟互斗,再到他挑衅地面对她与她对谈……
他的表情、举止、眼神,还有那精湛的身手,全被她隐藏的摄影机录了下来,当时的震慑,透过镜头重新看一遍,依然强烈。
依她观察,这个男人不但意志坚定,头脑清晰,而且思绪敏锐,智慧过人,但是,再强的人也有弱点,以及最脆弱的一面。
那么,他的弱点是什么呢?
他的弱点应该就是「麒麟王」这个身分,还有对整个祥和会馆的「责任」,以及对五行麒麟之间的袍泽之情吧?
她盯著滕霁的脸庞,暗暗揣忖。
年纪轻轻就被赋予重任,他的压力必定非常人所能想像,既要能取得长老们的信任,又要在所有成员面前摆出领导人的姿态,他要是没有发泄的管道,恐怕早就崩溃了。
而所谓的抒发情绪的管道,大概就是五行麒麟了。
如果她没猜错,那五个比他年长的男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远远超过一切,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他们,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精神上。
所以,她才会说他是个寂寞又爱逞强的小鬼,从他和五行麒麟的互动她就看得出来,他愈喜欢一个人就愈会去逗弄折腾对方,故意去刺激对方的反应,挑战对方的极限,然後绕一大圈才愿意交出自己的心。
基本上,这已算是恶质又幼稚的行为了,一般人也许就这样反目成仇,但奇怪的是,五行麒麟居然在这样的冲突下不但没有和滕霁翻脸,反而因此而更了解他,包容他,甚至因此建立了情谊。
也许这和滕霁本身拥有的领导人特质也有关吧!有些人天生就是当王者的料,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自然而然就能让人臣服。
不过,尽管滕霁和五行麒麟之间在行为上虽然已然表现出彼此认定的模式,但当他们在一起时,她还是从滕霁的肢体语言中察觉了某种奇特的讯息。
虽然被五行麒麟围绕著,滕霁偶尔会出现一种令她似曾相识的孤独感,在那个看似早熟的神情下,她彷佛看到了一个真正十九岁、孤寂又疲备的灵魂……
和她一模一样的孤独灵魂……
这时,一阵浓烈的香水味从背後飘来,她脸一沉,头也不回地道:「不乱,我说过进我房间最好先敲门。」
「啧,要骗你可真不容易。」不乱收起原本鬼祟的动作,吐槽道。
「有事吗?」她问。
「来找你聊天啊,你在干什么?」不乱好奇地问。
「没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道。
「啧!你竟然看滕小鬼看得这么专心?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不乱怀疑地瞄了萤幕一眼。
「我在研究他。」她冷淡地道。
「只是研究?真的吗?那你有什么结论?」不乱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直盯著她的小脸。
「结论是……他的确是个危险人物。」她冷冷地道。
「我早就说他太精了,留著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就不懂天神为什么非要他不可?」不乱对滕霁相当忌惮。
「天神只不过想玩个游戏。」
「游戏?」
「对,一个残忍的游戏……」她将画面静止,正好停在滕霁与五行麒麟对打的镜头,在他们意志受操控攻击他的时侯,他在那种情形之下下手还能避开他们的要害,他对他们的重视可见一斑。
但,他愈是重视五行麒麟,到时他就会愈痛苦……
「到底是什么游戏?不就是要他当什么魔王吗?」不乱眨著画著浓黑眼线和眼影的大眼,好奇地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滕霁和他最喜爱的五行麒麟之间,将会有一场混乱。」
「你说滕小鬼喜欢这五个男人?这是什么意思?天啊!难道他和天神一样,也是个同性恋?」不乱故意夸张地吐舌头。
她冷冷地瞥了不乱一眼,关掉画面,站了起来。
「我没空和你抬杠,不乱。」
「真是的,一点幽默戚都没有。」不乱翻了个大白眼。
「在这里,不需要幽默感。」她拿出一瓶矿泉水,轻啜了一口。
「在这种闷死人的地方,面对你这种闷得要命的丫头,不来点幽默实在会让人疯掉。」不乱撇撇嘴。
「人如果太放任情绪,就很难保持平静。」她理性地道。
「唉……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孩呢?以前不老就说过,你的心态比他还老,简直就像对全世界的人都绝望了似的……」不乱盯著她道。
高领黑毛衣,黑长裤,黑长发,衬著一张素净冷白又毫无笑容的小脸,说实在的,连寡妇身上的颜色都比她多,她却还只是个才十九岁的年轻女孩哪!
打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不惑,她就是这样子了,她真想知道天神是怎么把这丫头弄成这副鬼德行的!同样吃了天神给的药,她和不动、不老可都没像她这样子,这种性子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後天养成?
「我对人类毫无感觉,既然没感觉,又何来绝望。」她漠然地道。
「毫无感觉就表示问题大了,你该不会是心灵受过重创什么的吧?来来来,要不要说给姊姊听听?」不乱半开著玩笑,但她话没说完,一道黑影闪到她面前,凛冽的气势逼得她噤声。
不惑立在她面前,戒指上的武器「冰针」已指住她的眉心,黑瞳化为两道冰冷的利箭,直射不乱的心窝。
不乱的心打了个突,寒毛直竖,倏地发现自己太轻率了。不惑虽然从没发过脾气,但不表示她没脾气,无喜无怒的背後,藏著更可怕的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