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而且最困难的是幼童的承受力很弱,排斥性又高,万一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不可预期的状况,那……真是一切都完了!」
「所以院长才会把我们这些医师统统召集起来,到会议厅去看同步转播,因为他有把握——只要由查尔斯学长亲自操刀,就一定会成功。」
一个女医师满脸爱慕地接口。「那当然!人家查尔斯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已经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心脏科权威了呢!你们没看到他下刀时多么精准俐落,他啊!根本是天生的名医,那双手注定要握手术刀的。」
医师们热烈地讨论着,句句都是对霍剑渊最崇高的敬意。
回到私人休息室后,霍剑渊把白袍脱下,随便地甩到一旁,整个人陷入沙发椅内。历经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他的确很累,打算暍杯咖啡后就回到住处。
对于门外哄闹的讨论声,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行医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以指端揉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他还没站起来为自己煮杯咖啡,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味也扑鼻而来。
也穿著医师白袍,拥有一头漂亮金发的女医生——菲丽丝,笑容可掬地端着咖啡进来。
「嗨!查尔斯,你一定累了吧?我相信你此刻最想来杯咖啡,这可不是即溶咖啡喔,我知道你喜欢暍研磨咖啡,这是我亲手为你煮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边说着,菲丽丝已不请自来地坐在霍剑渊身边,碧眼中充满爱慕。
她喜欢杰出优秀的男人,而霍剑渊的卓绝出众更是完全征服她的芳心。所以,她总是找尽各种借口,主动接近他。
见到霍剑渊不悦地皱起眉头,菲丽丝非但没有识趣地退开,反而自顾又道:
「喝一口看看嘛!我知道你最喜欢46街街尾那间专门贩售咖啡豆的专卖店,还特地去买了你最喜欢的哥伦比亚咖啡豆回来,你喝喝嘛!」
「菲丽丝!」霍剑渊起身,俊脸上满是不耐。「我并不习惯暍别人煮的咖啡,你也没有必要替我做这种事,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先出去吧,我想独处。」
他当然知道院长的女儿菲丽丝一直喜欢他,甚至明目张胆地倒追他。但,她的种种行径只让他觉得荒谬而无聊。
「查尔斯?」菲丽丝的脸又青又白,从小到大一直是娇娇女的她还没有受过这等难堪,但,霍剑渊总是这样!从她倒追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没给她好脸色看。
不过无妨,尽管一肚子不悦,她还是安慰自己——虽然霍剑渊对她不假辞色,但,他对其它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医师或护士也是一样的冷峻啊!所以,也许她还是很有机会的。
「查尔斯!」她娇笑地挨近霍剑渊,嗓音又嗲又柔媚。「是不是我煮的咖啡不合你的胃口?没关系,你告诉我是哪里出错了,我马上重煮。或者是咖啡豆不对?你告诉我你最喜欢喝什么品牌的,我马上出去买。」
边说着,她故意又挨近霍剑渊,哼!她对自己的外表可是很有信心的,金发碧眼,亮丽的五官,再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完美的家世背景,她就不信自己不能把这个酷男手到擒来。
菲丽丝的手一摸到霍剑渊肩上,他立刻毫下留情地推开她,一脸嫌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喝别人煮的咖啡,更不喜欢你打扰我的休息时间,请你出去!」
「你!查尔斯!你竟然……竟然这样对我?!」菲丽丝气得双手直发抖,她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
看到霍剑渊眼底的嫌恶与冷戾,她只得忿忿地转身。「哼!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
走到门口,她却故意提高声音。「本来我还不相信流传在医院之间的闲言闲语,说霍医师是个同性恋,只爱男人不爱女人!不过啊,从今天开始,我倒是有点相信了!」
憋了一肚子的气,菲丽丝用力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蹬地走向另一头。
无聊的女人!
霍剑渊脸色铁青地关上门并下了锁,同性恋?他早就知道医院里流传着许多耳语,其中最劲爆的就是——他很可能是个同性恋,对任何美女都不动心,只爱男人。
当然,会传出这项谣言都是因为那些被他一一拒绝的女人在恼羞成怒之下胡乱编出来的,她们不相信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一口咬定霍剑渊是同性恋!
冷笑着,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他只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人的贬损或赞美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家医院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向来独来独往,懒得跟任何人打交道或套交情。许多女人想尽办法攀上他,却只落得碰一鼻子灰的下场。
同性恋吗?懒得煮咖啡了,他从小冰箱内随便抓出瓶啤酒。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只爱男人不爱女人。
毕竟,他也尝过恋爱的滋味,尝过那种一心只想守护一个人、呵护一个人,随她而喜而忧的滋味……
啤酒拿在手上,迟迟没有拉开拉环,他的另一只手却情不自禁地探向衬衫,由衬衫口袋中取出一枚造型简单的戒指。
这是当年他还在念医学院时,买下来送给宋芙湘的对戒之一。
父亲出事并往生后,悲愤的他原本想扔了这只戒指,但,不知为何他一直做不到,几度把戒指高高地举在手上欲往窗外丢下,却又颓然地收回……
后来,他来纽约念书后,在行李中发现自己居然把这枚戒指也带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收入行李内的?似乎在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这枚信物一直跟着他……
他更不知自己为何每当完成一项艰难的手术后,总会把自己独自关在房内,静静地看着这个戒指。仿佛这个戒指可以给予他许多力量,给予他在异国独自奋斗打拚的力量。
但,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期望由这枚戒指得到任何力量,因为它会让他想起宋芙湘,想起他最该遗忘的女人,想起她那可恨的父亲宋华泰!
烦躁地一拳击在桌面上,霍剑渊又把戒指放入口袋内,仿佛可以一并收起那不该存在的记忆,忘掉那张陪着他走过青春岁月的甜蜜笑脸……
够了,不准再想她!
冷冽地对自己下令,霍剑渊,你永远不可以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他最信任的换帖兄弟陷害的!在舆论的争相交责与无情批判中,含冤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忘不了,永远忘不了父亲临死一刚那悲愤又冤屈的眼神……
所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他一定要替父亲讨回公道!
敌方政党顺利铲除霍均年这个最难缠的对手后,果然给予「内应」宋华泰当初的承诺,暗中协助他,让他的官运扶摇直上。目前的宋华泰,已经稳稳坐上台湾最大在野党的副主席宝座。
表面上,宋华泰跟执政党的官员泾渭分明,但,私底下,他们倒是常常聚在一起协议着如何瓜分政治利益。
副主席吗?剑渊捏紧啤酒罐,眼底的寒气更加肃杀。今天的宋华泰可真是威风八面,跃居台湾政治核心。
但,剑渊不在乎宋华泰究竟多么有钱有势,血债血偿;他一定要他偿还当年积欠父亲的债务,还给霍家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