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住持,我是否能在寺中借宿些时日?」忆绫恭敬问道。
住持慈祥的目光看着她,「姑娘,你和清隐寺只有一日之缘,但你情缘未了,过此劫数后必能雨过天青。」
忆绫困惑地望着他,不解他话中之意,正想开口询问时,住持却转身离开,慢慢消失在薄雾的长廊中,留下迷惑不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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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羽坐在凉亭里无聊地把玩着头发。不知道二皇兄跑到哪里去了?还真是想念他。最近母后为了忆绫姊姊的事把整个皇宫闹得鸡犬不宁,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平静下来。
就在她东想西想之际,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雄叔。」段羽惊喜地挥手叫道。
占雄生高兴地走过来,眼中露出喜悦与激动。
「雄叔怎么来了?是母后叫你来的吗?你好久都没来看我,羽儿好想你哦。」段羽撒娇地依偎在占雄生的怀中。
从小雄叔就极为疼爱她,小时候她每次跟母后回占府,雄叔就会避开母后带她到后花园玩。父皇从不抱她,因此有时她会私下叫雄叔「爹」,尝尝被父亲疼的感觉。
「羽儿又长高了。」占雄生有些颤抖地摸摸她的秀发。
「雄叔,我都已经十六岁了,当然长高了。」
「是呀,你愈来愈漂亮了,很像你母亲……」他的目光一直离不开她精致的脸蛋。
「才不呢,我比母后还漂亮。」段羽噘起红唇,抗议地说。
见她娇嗔的模样,占雄生不禁笑道:「对对对,你比姿卿漂亮、可爱多了……」
「大胆!」昭仪皇后一脸愤怒地站在大慈宫门口瞪着他们,「占总管,你竟敢直呼本宫闺名。」
「母后。」段羽觉得母后又在借题发挥。
「住口!」
「请皇后娘娘息怒,奴才知错。」占雄生阻断女儿的抗议,跪下道。
昭仪皇后冷哼一声,「有事进来说吧,别浪费时间。」
她丢下话后,转身走进大慈宫的内堂。
「雄叔,你来找母后有什么事?」段羽好奇地问。不知为何,她觉得母后安排到清隐寺上香祈福是有目的。
「没事,只是占府的一些私事,你外婆要我告知皇后娘娘而已。」占雄生拍拍她的肩,随即进入了内堂。
段羽疑惑地望着他,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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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绫心里想着方才住持所说的话,不自觉地走到清隐寺的后山。山林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隐约可闻山谷下的潺潺流水声,含着露水的草地沾湿了她的绣鞋,四周有股寂静的安宁。
忆绫收拾起思绪,转身想走回清隐寺,倏地!
「夫人。」靖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在他身后跟着三名侍卫。
忆绫登时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说:「靖总管,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语气充满了讶异。
「对不起,请夫人原谅靖诚的莽撞。」
「算了。」忆绫轻声说道,她只想赶紧离开。
「夫人,将军也来了。」靖诚的目光看向站在树旁的独孤隽。
忆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的震惊大于方才的惊吓,独孤隽俊硕的身影缓缓地朝她走来,紧蹙的剑眉及冷冰的黑眸正透露出他极为生气。
靖诚及侍卫纷纷退至一旁。
此时的忆绫好想奔入他的怀抱,诉说多月来的相思之苦,但一想到独孤隽只是把她当作别人的影子,她就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转身想走,却被独孤隽握住了柔荑。他将她扳回,怒然道:「为什么要走?」
她闭上眼睛,不让他看出眼底的依恋,但强忍住的泪水却背叛地流下。
独孤隽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也不管是否有旁人在,俯身吻去她的泪水,喃喃道:「我的小紫儿……」
忆绫原本迷失在他的温柔里,一听到他唤着别人的名字,她顿感心碎地推开他,大声哭喊:「我不是你的小紫儿!」她踉跄地转身,跌入闻声赶到的段翔怀中。
「怎么了?」见忆绫泣声不止,段翔焦心地问。
「放开她!︺独孤隽冰冷道。
段翔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位卓绝不凡的男子。
「忆绫,是不是他们欺侮你?」段翔怒视着对方,咬牙问。
「放开她!」独孤隽又道,语气更加冰冷。
这时,双方的随从全都亮出武器,只等自己的主人下令,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紧张,连悲伤不已的忆绫都感觉到了。
「殿下,我们回寺里去好吗?」忆绫细声说,她清楚独孤隽的个性,她不愿把事情闹开来。
段翔同意地点头。
「忆绫,跟我回去!」独孤隽的语气似是命令,也似是请求。
「你是她什么人,为何要她跟你回去?」虽然心中已有些明白此人的身分,但段翔还是不服地大吼。
「我是她的丈夫,独孤隽。」独孤隽炽热的目光只停留在忆绫身上。
「是真的吗?」段翔希望怀里的佳人否认。
忆绫离开段翔的怀抱,一脸凄绝地望着独孤隽,「你不爱我,我只是你师妹的替身而已,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她边说边步步后退。
「忆绫,你在说什么?」独孤隽剑眉微蹙,不解地问。
「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影子,我以为你爱我,才会救我、娶我,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伸手抹去扑簌直流的泪水,「我好傻、好傻,直到听见你和虹妹妹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书房挂着的并不是我的画像,而是你死去的师妹。你骗得我好苦、好苦。」她浑然不觉已退到悬崖边。
独孤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忆绫离家的原因是因为紫衣的画像。
「忆绫,你愿意听一听我师妹的故事吗?」
忆绫心一悸,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独孤隽无视众人讶异的眼光,娓娓道出这十多年来所发生的事。
忆绫的泪水随着他的诉说而逐渐停止,睁大一双被泪水洗得更加澄澈的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脑海里浮现模模糊糊的印像,虽然依旧无法清楚地想起,但这已让她完全相信独孤隽的话。
「我和顾大人约定两年后,我再风风光光的将紫儿迎娶回府,想不到顾大人却因病过世,以后的事,绫儿你该很清楚。紫儿,跟我回家吧。」独孤隽情深的看着她。
「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为何你不早些说……」她含泪的眼望进独孤隽深情的黑眸里。
「是我太胡涂!」他喟叹道,「原想以我对你的深情来唤醒你失落的记忆,没想到却让我俩的误会愈来愈深。忆绫,和我回家吧!」
她望着他,泪水仍然不停地掉落,但泪水里不在满是悲哀而是欢喜。老天真会捉弄人,原来自始至终嫉妒的人竟是自己,她觉得自己傻得天真、笨得离谱。
「对不起。」她讷讷地道。
独孤隽摇摇头,「跟我回家吧。」
「嗯。」她含笑点头,慢慢走向独孤隽。
突然,一道身影从薄雾中疾速朝忆绫冲去。
「小心!」独孤隽大叫一声,朝妻子站立处飞奔过去,但已经太迟了。
在忆绫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已被推下悬崖。
「忆绫!」独孤隽飞奔至悬崖边,他想纵身跃下,却被段翔及靖诚等人强拉住。
「放开我!」他大吼,神色骇然。
「将军,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放开我!放手!」他狂怒地挣扎。
「将军!」侍卫们纷纷跪下。
「忆绫!紫儿!」凄厉嘶吼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