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和肇啸最怕见到她,她也不管他们年纪还小,硬是把他们丢到书房学习算帐,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个全睡在书房里。
“肇啸,我告诉你啊。”他顶顶弟弟,勾着他的肩说:“你现在什么都忘了,所以不知道芸姑姑的厉害。你一定要记得,以后如果遇到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躲,千万别让她逮到,不然你可惨了。”
冷刀神色略异,脑海里全是郯钧修刚才所说的话。若他所说属实,师父为什么要骗他?
“对了,你左胸上那个水仙花形胎记有没有变大?”误以为冷刀是因为忘了以往的事而伤心难过,郯肇亭连忙带开话题。
冷刀诧异地看向他,“你也有?”
“我才没有。”郯肇亭一脸“幸好我没有”的得意模样。
“一个大男人身上有朵水仙花能看吗?”
“原来这就是水仙花。”冷刀失神地抚着灼热的胸,隐约问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音,让他心口发热,胸前的胎记也越来越灼烫--我在你身上下了胎记……水仙花……要生生世世记住我……不能忘……生生世世“肇啸?”郯肇亭在他面前挥挥手,“你还好吧?”
“我没事。”冷刀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向两人。
若他真不是郯肇啸,而是郯钧修双生兄弟的遗腹子,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他左胸上有个水仙花胎记?
他真不是郯肇啸吗?冷刀忍不住怀疑起先前师父告诉他的事。
如今听到内容完全不同的故事,他心头只觉得千回百转,已不知何为真、何为假了。
看来,要查明真相,办法只有一个。
“那位林姑娘后来还有联络吗?”
“有啊,她现在和家人住在苏州。”
冷刀默默地在心中盘算,要解开他的疑惑和身世之谜,他必须亲自跑一趟苏州,拜会他的“娘亲”才行。
见冷刀破灭荒地愿意和他们多说几句话,郯肇亭开心地提议喝酒助兴。
于是三人趁着酒兴,开怀地天南地北地乱聊,父子三人头一回觉得如此亲近,同时又惋惜往日所错过的亲情。
而郯钧修和郯肇亭也因为聊得太开心而忘了妻子所交代的要事,仔细询问肇啸和魅儿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袭魅不明所以地看着比平时还要忙碌的仆役来回穿梭大厅,挑挑眉走进大厅。
“魅儿,你来啦。我正要让人去请你来呢。”殷莲儿欣喜地站起身,迎向他。“来,我帮你介绍一位世伯,他是郯伯母的义兄柏绅伊。你没见过他,这几年他一直在关外发展,好一阵子没回京城了。”
殷莲儿温柔地笑着,将一旁身着华服、面色阴柔的中年男子介绍给袭魅认识。
“本来他收到肇亭和黧儿成亲的喜帖就起程从关外赶回来,没想到临时出了点事,以至于错过了婚宴。”
“这位是--”柏绅伊疑惑地走近袭魅。“我们好像见过?”
“大哥,他是袭魅,我们都叫他魅儿。魅儿是黧儿的弟弟,也是东然大哥的独子。”殷莲儿拉过袭魅,开心地说。
“他是东然兄的儿子?黧儿当年坠崖失踪的弟弟?”柏绅伊诧异地提高音量,一脸不敢置信。
“是啊,大哥,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每回只要想起魅儿幸运地逃过一劫,她就忍不住开心地想落泪,是以没注意到柏绅伊过度的惊讶错愕。
“的确是很不可思议。”他的眸光阴狠地闪了下。
“可不是吗?当年魅儿掉下悬崖,大家都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老天保佑,让魅儿幸运地获救,虽然受了重伤,可是最后还是否极泰来。”殷莲儿笑着看向身旁的袭魅,“魅儿,大哥虽然没和你爹拜把成功,可是当年和你爹也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你赶快叫人。”
袭魅有些失神地看着柏绅伊的眼睛;他的习惯是见到人总是从对方的双眼看起。眼睛是灵魂之窗,一个人的里在想什么,眼睛绝对骗不了人。
只是在对上他的双眼时,他头一个感觉是这人心口不一,嘴里虽说得开心,眼里却没半分温度,看来是个狠角色。
可是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对类似的阴狠黑眸。
不过,虽然觉得现在情况诡异,他还是决定暂且不动声色,笑容可掬地朝他拱手。
“柏世伯,你好,我常听郯伯母提起你呢。听说你现在在关外可是响叮当的人物,事业做得可不比郯伯父小。”
“好、好,真是太好了!”柏绅伊欣慰地仰天大笑。“东然兄不只有后,还留下一个争气的好儿子!”
虽然他刚开始有些怀疑袭魅的真实身分,但在脑海中将他的面貌和袭东然年轻时的画像一比对,他果然是袭东然的儿子没错!
“魅儿,世伯这回没为你带什么见面礼,不如下回你到世伯家作客,让世伯好好招待你,如何?”柏绅伊面色慈善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顺着他的动作,袭魅淡淡地瞥了眼他的右手后,缓缓地笑开了。
“这当然没问题,世伯都开口邀小侄了,小侄岂能拿乔。只是伯父可得小心了,小心侄儿见伯父家里舒适,赖着不肯走了。”
柏绅伊开心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长叹口气,原先的笑容也转为感伤。“当年若不是伯父人在关外。来不及赶回来助你爹一臂一之力,你和黧儿两姐弟也不会家破人亡。”
“世伯,你别这么说。”
“唉!还好老天有眼,知道你爹是个大善人,保住袭家这条命脉。不然,日后世伯真的没脸去见你爹娘。”柏绅伊老眼泛红,不胜嘘吁地说。“魅儿,改明儿个和世伯一块到你父母坟前上个香。”
“世伯,我爹娘在天上有灵,一定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
“绅伊,魅儿,伤心的往事就别再提了。”郯钧修见众人心中哀恸,出声缓和一下气氛。“魅儿,你也坐。”
袭魅微点头,转身在冷刀身旁的空位落坐。
只是他才刚转身,突然有个东西由他抽中滑出,“当”的一声,掉落到地面。
柏绅伊身子一僵,看着地上的玉佩,眼神突然阴沉地闪了下。
“我的玉佩……”袭魅惊叫,急忙俯身欲拾。
冷刀不解地看着他,袭魅什么时候这么大惊小怪了,掉个玉佩也叫得惊天动地?
“魅儿,喏,你的玉佩。”柏绅伊就近地替他拾起落在他脚边的玉佩。“小心点,玉佩这玩意不耐摔的。”
袭魅不好意思地谢过他后,才由他手上接过家传的紫龙玉佩。
“这玉佩……”柏绅伊指着玉佩,一脸若有所思,陷入回忆中。“我好像在哪看过。”
袭魅将玉佩小心地挂在腰上,才道:“世伯,你也见过这玉佩?”
“是啊!印象中好像在你爹身上见过。”
袭魅轻击掌一笑,“世伯好记性,这么多年前的事竟然还记得。”
“当年我觉得这玉佩好看,曾跟你爹借来看过。”
“没想到我们家这传家玉佩和世伯还有这段原由。”
袭魅在冷刀身旁坐下,自然地转头看向他,头一次发自心底开心地笑了。
冷刀的一颗心急速地跳了不,一时之间竟忘了周遭一切,沉醉在他少见的醉人笑靥中。
第十章
一道身影出现在袭魅房外。
来人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周,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快速地窜进房里。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见他又快速地从房里窜出,手里抄了个黑色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