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身后有个天然的野生树洞,立即扶着洛克移动过去,“来!洛克,你先在这里休息。”
后知后觉的她,总算是发觉他正在发烧的事,但,那已经不再是重点了。“你呢?你想要自己去找水?”虽然发烧让他有些浑沌,但他还是尽力撑住自己,停在树洞外,“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唉呀,这时候还管那么多?”她往树洞中探头,惟恐里头藏了一些蛇之类的爬虫,确定安全后,她拉扯着他庞大的身躯,但是她完全拉不动他,“怎么啦?”转过身,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正在发烧吗?为什么还不赶快休息呢?予琴望着洛克坚持的靠着树干而立,因而忽略了他在坚持些什么。
“要找水必须我陪你去。”忍住浑身的打颤,他语带命令的口吻说。
哈,还想跟她耍英雄? “不行,你是病人,更何况在大海飘浮的那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说什么也该轮到我了吧?”管他三七二十一,使出吃奶之力后,硬拖动着洛克往树洞里钻。
“想都别想!你……”被予琴猛拉了一把,洛克重心不稳,结果两人双双的往树洞中跌了进去。
“噢!”痛叫了一声,洛克跌在予琴娇小的身体上,“啊!”两人皆发出了惊呼声。
在他坚实的胸膛下,压住的是两团玲珑的浑圆,仿佛像是两朵精致刚冒初芽的小花在他的胸口,洛克轻轻的吐气,惟恐再大点力就会澈底毁掉她似的。
静止不动的两人,首先是他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望着身下有些傲颤的身体……
“予琴,你怎?”望着她有些惊骇的眼,洛克窒住了。
照理说,两个都是成年的男女,在生理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需要,这很正常,假使没有,那才违背自然。
而,身为许多男人们“哥儿们”的她,应该更懂他身体所透露出的讯息,表现的也应该是自然的接受他,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吧?原本迷人慧黠的大眼,蒙上了些许的骇然与慌张,娇小的身躯不但没有柔软,还变得更为僵硬,甚至还打着冷颤。
基于作家的敏感天性,他解读出了她身体所散发的讯息——她正在害怕。
该不会是他们所在的这个树洞中,藏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小动物,正要对他们展开攻击吧?一想到此,他随即机灵的放眼一望……
一个天然形成的树洞中,阳光不会直射进来,空气也很自然的流动着,没有蛇,没有鼠,更不用说有其他更大,更具威胁性的动物了,那么,她是害怕些什么呢?
头转回来时,他发觉她正在看他,用一种很探索的目光望着他。
“你还好吧,予琴?”他不确定的审视着她,“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他腿上被鲨鱼攻击过的伤口仍让他炙痛,但他还是撑起了自己,准备检视着她。
“碰!”突如其来的一推,他就这么地被予琴给推成了仰躺状。
“放开我,放开我!”小脸煞白地对他吼着,接着便灵巧的钻出树洞。
“予琴,予琴……”洛克挣扎不起,对着树洞外奔离的身影喊着。太奇怪了,她是怎么了?难道她害怕的是他,是个身为男人的他吗?
这没道理呀,她不是有成堆哥儿们的男性朋友,为什么又还会害怕男人?是害怕他?还是……
咦?他脚上的鞋正被某个力量剥着。洛克中断了心中的猜测,撑起自己一看。
原来是去而复反的予琴正在脱他的鞋,“洛克,你别跟来,我去找水,鞋子我借走了。”快速脱下他鞋,再套人她赤裸的足踝后,便随即离去。
“要小心!”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对着那娇小的身影提醒着。
看她纤细的小脚穿着他的大鞋,那画面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那种甜蜜让他有了归属感。以前只有在写作中,他才能找到的安全归属空间,居然也出现在那位玲珑剔透的女人身上。
“好像小孩穿大鞋……”洛克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
还好有洛克没有掉的这双鞋,让予琴行走在这无人的荒岛时,能格外的顺利。
虽然以前读初中的时候,童军课几乎都被老师借来做小考,并没有认真的上过课,但初小曾参加过幼童军,及上了女中后就三不五十的在寒暑假参加救国团的活动,因此多少对于大自然还有些起码的认识。
譬如刚才,她不小心拨动了一片树叶,正好惊动了在树干上做窝的蜂群,一开始她有些害怕而准备拔腿就跑,但后来,她想到对付被惊吓的蜜蜂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也变成一棵树,她就站在原地不动,不敢呼吸的等着蜜蜂飞离,然后便往小径上继续前行。
在拨开树丛后,看到一片野生的凤梨,释迦,笆蕉与甘蔗时,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立即蹲在风梨旁,拿起她刚才捡来保护自己的枯干,拨弄了一下凤梨四周的叶子及草丛,在确定了没有蛇鼠后,她兴奋的摘下凤梨。
“哈利路亚!”结实的风梨就在怀中,她忍不住就欢呼了起来。
但,这凤梨皮……
“啧。”她好渴喔,这凤梨皮这么厚……
啊,有了!予琴灵机一动,将凤梨高举过头,“喝——呀!”然后。咚”的一声,把凤梨用力的往地面砸下。
“哇,真棒!”看着被她摔成一团泥似的凤梨时,她的口水几乎要淌下。蹲下去,就像饿了好久的饿鬼一样,开始大快朵颐。
吃完了凤梨她又接着吃树上的笆蕉,这些在台湾常见的水果,口感与味道上,虽然让她吃起来有些怪,但是对于劫后余生的人来说,全是美味。
嗝!满肚子的水果,但,总算是止渴又饱足了。
予琴瘫在地上,心满意足的四处望着,忘了一切。良久后,直到再次瞥向天空……“啊,糟糕!”这时她才惊觉太阳已经偏西了,“洛克还伤重着呢。”
一股脑儿的,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充当她手杖的枯树干,往前再继续去找水了。
拨开了层层的笆蕉叶后,予琴发现了泥地上居然有些潮湿,“咦?那是什么声音?”她停了下来,倾听了片刻……
水声,是淙淙的水声。立即地,她像发了疯似的就往前奔去。
爬过了一处丘陵之后,就在一颗睁嵘的巨石后面,予琴发现了一池的水。
“哇,水,水,水!”像个神经病的欢呼完之后,予琴朝水池奔了过去。
在树洞里的洛克,明明全身发热也累极了,但就是不容易入睡,一闭上眼后,海上惊魂逃生的画面,栩栩如生的在他眼前,澎湃的几乎快叫他窒息。
张着眼却又疲惫不堪,如此辗转反侧许久,他才朦胧的睡去,梦里涛天的巨浪将予琴击向食人鲨的血盆大口时, “予琴——”他发出了一声让他自己也被吓醒的尖叫声。
“这里是……”他有些茫然的望着头顶有些怪异纹路的天花板,“哇,老天!”他以为他在鲨鱼的肚中,一股脑儿的坐起后,就要往有光亮处冲……
“咚”的一声,前额结实的撞向那恐怖漆黑的东西后,“啊!”惨叫了一声,他立即跌了回去。不,不是鲨鱼,他是在哪里?
心怀恐惧中,他强忍着痛与焦躁,强逼自己冷静的一边回想一边观察……“天,是树洞。”
摇摇头,洛克好笑的弯身走出树洞,“这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压力症侯群’吗?”一觉醒来后,错把冯京当马凉,抚着被撞出了个肿包的额头,他真是越想越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