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瑾琳随手附上一个大红包,满意的带著两个女 儿走出命相馆。
望著何瑾琳的背影,大师不由得深深叹息道:“唉!她的恶运正始于你身上啊!”
这些话他当然不能说,客人付钱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想起柳如絮可爱的模样,他长叹道:“唉!如絮呀如絮,你在母亲的眼中果然轻如 柳絮啊!”
十岁该是无忧且充满欢乐的年龄。此时既没有国、高中的升学压力,没有成人世界 的复杂多变,这样的孩童能有多少忧愁呢?
但柳如絮早熟的脸孔上,硬是有了成人的苍茫,成长对她而言并不轻松,因为父亲 罹难身亡,成了她必须背负一生的十字架。
当别人高唱哥哥爸爸真伟大时,在她耳边回响著的是母亲冷淡淡的声音,不断的告 诉她,她正是害死父亲的凶手。
当别人唱著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在她脑海中上演著的,则是母亲冷淡的神情, 母爱她渴望却永远得不到。
如此的童年,怎会有天真无邪的快乐呢?她一次又一次的因母亲的冷淡受伤,这时 外祖母成了她唯一的温暖。
她总是伤心的靠在外租母的怀中,哽咽的问道:“外婆,我是不是妈妈外面捡来的 野孩子?”她幼小脆弱的心灵,早在母亲的冷漠中千疮百孔。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从外面捡来的,你是你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外婆可是看 著你出生的哦!”她宠爱的揉著外孙女的细发,相较之下,这个敏感而细心的小女孩, 得到她无限的怜惜,只可惜她的母亲看不到她的好。
“那为什么妈妈不爱我呢?”她受伤的心灵发出了呜咽的呐喊。唯一肯给她亲情关 爱的只有外祖母了,她是她成长中唯一的避风港。她不懂,为什么母亲始终冰冷的回应 她的爱,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的讨好母亲,母亲总是不给予她一个鼓励或微笑,母亲的心 中永远只有姊姊。
外祖母强掩著心痛,只是爱怜的揉揉她的头,宠爱的呵护道:“小丫头,别胡思乱 想,你妈妈当然是爱你的,只是她爱你的方式不同罢了!”
“真的吗?”她用水汪汪的黑眼珠凝视著外祖母。
“当然是真的。”她的外祖母慈爱的微笑著。她就像一个修补师般,一次又一次的 修补著女儿带给外孙女的心灵创伤,让小女孩在无依中找到可依靠的怀抱。
“我最爱外婆了。”小女孩贪婪的吸附著外祖母的爱,对小女孩而言,外祖母就是 她的全部。
但老天就像与她过不去做的,在她十五岁那年,残酷的夺去了她唯一的依靠,留下 她孤伶伶的生活在没有爱的世界中。
她当然不至于像灰姑娘被凌虐,衣、食、住、行,她样样不缺,唯一缺少的只有爱 ,而这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如絮,你坐下来,我有事告诉你。”如苹唤住了正要走回房间的如絮。
“哦!”如絮乖巧的生了下来。姊姊脸上的笑容令她心里直发毛,因为只有在抢了 她的东西后,姊姊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要结婚了。”柳如苹得意的宣布著。
“结婚?”如絮错愕的看著姊姊。多年来,姊姊穿梭在一个接一个的男友中,恋爱 对她而言只是打发时间的消遣,是什么样的男人使姊姊有了安定下来的决心呢?
“怎么了,干嘛那么惊讶?”如苹没好气的瞪了妹妹一眼。
“没有,只是突然听到你要结婚了,有一点惊讶罢了,”如絮难掩好奇的问道:“ 他是谁?我认识他吗?”
“当然,他常到我们家,我们还是透过你而认识的!”如苹又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哦!”如絮一脸疑惑的问道:“是谁?”
“向云天。”如苹得意的宣布著。
“什么?”如絮猛抽一口气,难以置信的叫道:“姊姊,你别开这种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婚姻可不是儿戏。”她冷冷的看著姝姝,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又来了,这样的笑容如絮太熟悉了,她悲愤的叫道:“你……你太过分了,你老是 喜欢抢我的东西,现在连男朋友都不放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鄙夷的看著如絮,得意的说道:“哼!你别笑掉人家的大牙了,向云天身上有烙 上你的名字吗?凭什么说我抢了他?”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根本是故意的,从小你就喜欢抢走我的东西,这是 你最喜欢的残酷游戏。”如絮又悲又病的指控著。
“你们在吵什么?”何瑾琳被她们姊妹的吵闹声引了出来。
“妈。”如苹上前拉著母亲的手,不依的叫道:“如絮怪我抢了它的男朋友,她说 我喜欢抢她的东西,还说我是残酷的人。”
何瑾琳安抚的拍拍如苹的手,按著看向如絮,冷冷的说道:“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 得的,怪只能怪你没这种命,没本事捉住云天的心,怎么能怪姊姊呢?再说你跟云天还 未有婚姻之约,他自然有婚配他人的自由,你不要这么小心眼了。”
如絮的心狠狠的抽痛著,原来母亲早已知道这一切,也默许了这一切。这件事大概 已经进行好久了吧!难怪云天最近一百躲避她,难怪同事总是以奇异的眼光看著她,原 来这是同情的眼光,全世界就她最慢知道。
何瑾琳仿佛没看到如絮的心正碎成片片,只是眉头紧皱的说道:“别哭丧著脸,等 一下云天就要到家里吃晚饭,顺便谈论婚礼的细节问题,我不希望你的样子让他感到愧 疚,继而影响到如苹的婚事。”
如絮悲哀的看著母亲与姊姊,她们是何等残酷啊!不但毫不在乎的夺去她的爱情, 连让她疗伤的机会都不给,初逢打击的她,如何去面对男友,不,该说未来的姊夫。
“我的头有点疼,晚餐你们自己用吧!”她如行尸走肉般走回房间,像被抽光了力 量般的躺在上。她不知道此刻流窜在她心头的疼,是因为失去爱情,或是对亲情的完 全绝望。
哭泣也许是最好的宣泄,但她却哭不出来,自从十年前失去外祖母后,她就不曾哭 过了。因为哭泣虽是情绪表现的方式之一,但它又何尝不是一种渴望呵护、关怀的语言 呢?失去了关爱自己的人,哭也就失去意义了,她只能任受伤的心流著血。
她悲哀的想著自己失去的爱情。甫进公司没多久,绝色的容颜使吸引了无数的追求 者,其中最具有份量的当然是公司的老板向云天了。在他加入战局后,许多追求者便不 战而退,纷纷退出他们认为必输的战局。
也许是长久以来缺乏爱,自己终于接受了向云天的追求,可是最后他竟成了她的姊 夫!她的哀伤到底是悲悯失去的爱情多些,或是对亲情彻底的绝望多些呢?
她茫然而凄楚的笑著,像是催眠似的告诉自己,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当她再面对 向云天的时候,她的脸上将浮现祝福的微笑,没有人可以看出她受了多大的伤害。这对 她而言驾轻就熟,毕竟她有太多次受伤的经验。
***
看著突然造访的爷爷,子鸿不由得警戒的问道:“爷爷,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
“没什么事,只是刚好来这附近,顺便过来看看你。”海绍云若无其事的耸肩。
子鸿轻轻扬眉,狐疑的看著海绍云,他敢用自己全部的家当打赌,他的爷爷绝不可 能只是来看看他,就像太阳不可能在深夜出现一样,只是他也不想点破事实,因为他实 在不怎么想知道答案。装傻有时是问题的最佳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