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如呆了一下。他--太冒失了吧!
“我的事很乱、很杂,就像一部又臭又长的连续剧,说了你也没耐性听。”她挤出 一丝生硬的笑容。“我先去打徊电话。”
其实,柏亦并没有打破沙锅间到底的意图,毕竟那是岚加的隐私,他确实有欠考虑 ,她一定很尴尬吧!
“柏亦,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不能和你们一起晚餐了。”岚如一回座便说,神 情颇为紧张。“请你帮我向乐美道歉,改天换我补请你们。”
“没关系。你--不要紧吧?”他关心的问。
她摇摇头。“一点小事而已,但我必须回去处理。”匆匆丢下一句再见,岚如抓起 皮包就离开了。
柏亦想一想,没多久也买单走了。乐美要再过一阵子才下班,他不如先回公司转转 吧!
他到地下室开车,顺著坡道驶上大马路,交通已显得壅塞了,人车挤成一团。拐个 弯,他从饭店侧门前经过,正巧望见岚如。
柏亦毫不犹豫开向她面前,落下车窗。“上车吧!我迭你。”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就行……”
“何必这么麻烦?上来吧!”他说著便打开车门。
望著泂开的车门,岚如似乎非坐不了可。她脑袋还在思考该不该让柏亦送她回家。
“你住哪?娘家?”柏亦迳自朝熟悉的路开著,他当然记得她家的路线,以前常去 碰钉子嘛!
“我家搬了。”她淡淡的说出地址。
柏亦依她所言,掉转车头;表面虽不露痕迹,暗自却心存讶异--那一带,大多是 小公寓和住家,怎能和风如过去那幢豪华的花园别墅相比?
“我爸爸经商失败,全部家当都赔光了。”她轻描淡写的,表情很平静。
反倒是柏亦无言以对,他不经意望她一眼--这件事和她的失意有关吧!
“你父母亲--可好?”他善意问候。
“我爸爸已经过世了,现在我和妈妈住一处。”岚如犹豫了一下。“还有我女儿。 ”
“哦--你女儿多大了?”柏亦故作神色自若的问。
“四岁,念幼稚园小班。”她说,神色激动了起来。“刚刚我打电话回家,我才知 道晓诗发高烧,三十九度半!所以我才急著想快回去带她看医生。”
晓诗--是她女儿的名字吧!柏亦心里想。“怪不得我看你很紧张的样子。”
终于到了岚如家门口,这是栋五层楼的公寓,外表已有几分陈旧。
“这附近有诊所吗?”柏亦探头张望问。
“要出巷口过两条马路。”岚如匆匆下车说。
“这么远?”他忍不住皱眉。
“不会,我骑车很快的。”她指著走廊一部白色摩托车。
“那怎么可以?小孩子不舒服还坐摩托车!”柏亦随即反对,不假思索便说。“我 载你们过去。”
“不,谢谢你,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她连忙拒绝。
“一点也不麻烦。我等你,快上楼去吧!”他催促著她。
岚如想现在是晓诗的病情重要,遂不再拒绝,上楼带晓诗下来,母亲竟也按捺不住 跟著下来。
“谁在楼下等你?朋友?男的?哪一位?我见过没?”母亲好奇心大发,追问得可 起劲了。
当年母亲和柏亦确有几面之缘,但毕竟年纪大了,头脑不灵光,她已忘得一干二净 。
简单打声招呼,岚如抱著晓请坐上车。
“你母亲还是老样子,看来挺有精柙的。”柏亦说。
“她比较乐观,很懂得自我调适。”岚如笑说。“对了,晓诗,你还没叫叔叔呢! ”
小女孩这才小声的开口。“叔叔,你好。”
“我很好,不过,你似乎并不怎么好?”柏亦半开玩笑回答。
“外婆说我生病了。”晓诗稚嫩的童音说。
“叔叔现在就是要带你去看病。”岚如拥著她说:“等一下吃过药、上床睡觉,早 上起来就会好了。”
柏亦瞥一眼后镜。“她很像你。”
“只有长相。我妈说她比我乖多了,我小时候好动又顽皮,是个磨娘精。”岚如笑 道。
“是吗?”他也笑。
晓诗那双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尖,活脱是岚如翻版,看著她们两母女依偎而坐- -柏亦有些恍惚,当年那个爱哭爱笑,开口总是克凡长、克凡短的女孩子,如今也当了 母亲?望著岚如,柏亦莫名陷入重重迷思之中。
第六章
当天晚上,柏亦因为留在岚如家吃饭,竟一时忘了和乐美原先有约。
“我到咖啡厅找不到你们,打了行动电话也没人接。”事后乐美抱怨著。
带晓诗看完病后,没想到返回岚如家时,她母亲竟在楼下等门,说什么也要请柏亦 到家里吃顿饭,就是在这一场留与不留的“拉锯战”,给混乱掉了乐美的事。柏亦一五 一十的将失约的理由告知乐美。
“你呀!下次别再放我鸰子就行啦!”乐美笑著警告。
有什么好在意的?岚如母亲也在场--她承认,刚开始心里是怪怪的,但一听到柏 亦提及岚如母亲,她就释怀了。
倒是岚如,不住责怪母亲的过度殷勤,害得柏亦失约。
“原来沈先生有女朋友啦!”母亲脸上有著明显失望。
岚如暗自哭笑不得--母亲的心眼她还会看不出来吗?真是愈老愈孩子气,以为有 个男性朋友就表示有“风吹草动”?这也未免太有想像力了。
晓诗早已入睡;九点半,母亲带点意兴阑珊回房休息了--唉,人家“名草有主” ,没她这妈的“发挥”余地,再耗下去也是白搭。
母亲现实的很,居然连连呵欠:“你们聊吧!我习惯早睡,不好意思。”
岚如真拿母亲没办法,由著她吧!
“柏亦,你若不急著走,我泡杯茶,好好聊聊。”
当然,这是他在打电话给乐美之后,因为岚加在一旁听见他说待会儿直接回家,她 才敢这么问他,若柏亦还要去找乐美,她可就不留他了。
今晚防碍他们约会,岚如己经很过意不去了。
但柏亦满口说没事,乐美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她才渐渐放心。
她一下就相信柏亦的话。可不是吗?乐美落落大方的风范,至今仍深深印在她脑海 中。
当晚,他们聊得挺融洽,尤其是岚如,竟意外的吐露不少心事,柏亦只是静静听著 ,并不多言。
岚如也主动道出自己离婚始末,但她避重就轻,只说彦堂破产,他们婚后感情不睦 等等;至于彦堂曾对她动粗、以及另结新欢的两件大事--算了,不提也罢,即使是个 与产堂不相识的人,岚如仍愿为他留点面子,总是夫妻一场,她不会把事情做绝了。
而柏亦,原本想冲动的问:你当初下嫁宋彦堂,是真心爱他?还是误将感恩当感情 ?
最后,他却什么也没问。反止,不论答案是哪一种,岚如也走过这一遭了,爱或不 变,早已不具任何意义。
※※※
千呼万唤,克凡终于回国了。
到家后,行李随便一丢,他使倒头大睡了一天,曼华在外通宵玩乐,直到翌日清晨 克凡出门,仍没机会和她照面。
克凡一早心情似乎特别好,边走路边吙口峭;他身卜那套多数男人不敢轻易尝试的 米色西装,在他修长、挺拔的体格衬托下,显得非常出色,一路走上来,不知有多少艳 羡的目光为他驻留。
一踏进“米诺”,克凡张开双臂,大声宣布:“各位,好久不见了,你们一定很想 念我吧!”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标准情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