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没睡?”
“有眯一下。”
打量着那几双略显憔悴的眼神,他压根不信他们的话。
“真担心我会再玩失踪?”
“少爷……”
听伍笠吞吞吐吐,他也不为难人。
“算了,不听也罢。”手一挥,他按捺住胸口的心浮气躁,先吩咐小泗替大家准备早膳,再瞧向稳坐在椅上的伍笠。“他要你们怎么
做?”
“这……”
“连这也难以启齿?”
面面相觑,伍笠等人仍沉默以对。
鬼青枢不耐了。“说呀,既然找到我了,还怕说这么几句话?”
没错!暗叹一声,伍笠道出底线。“不择手段。”
闻言,鬼青枢一丝讶然都没有。
“想像得到,这就是他的作法。”
“少爷,你就回去吧。”
“我会回去。”
“何时?”下意识的,伍笠追问。
“你管我!”
伍笠闻言无奈至极。
他不愿管、不想管也管不动,问题是,老爷授意他们这次一定得将他带回府里呀。
不择手段?
见动作勤快的小泗率着几个仆人送上早膳,鬼青枢长吁着气,导见的笑颜微微退去。
“你们先用早膳吧,待会儿全都给我去休息,不准跟着我。
这怎么可以呢!“少爷……”伍笠微慌的跟了几步。“跟我们回去吧,老爷跟老夫人都念着你。”
“我想想。”
啊,这还需要想?他们都已经千里迢迢的赶来了,甚至还打了照面,他还要想想?
鬼青枢不理会一干人的为难,迳自朝后院踱步而去,前个晚上的甜蜜依偎猛地浮上脑海,他勾起唇角,笑得有点苦涩。
对他而言,回不回南京城只是个小小的犹豫,也曾设想过真被老头儿逮到,顶多就是回家晃一晃;只不过,如今多了个她,抉择变得更不容易了。
他不怕回家见老头,可是,他实在是怕老头端起架子来,会吓倒到单纯的小美人,他怕,他真的怕呀!
甫入夜,向来平静的君家起了大乱。
君迎夏失踪了?
而直到深夜,接到君家捎来的讯息,
鬼青枢才察觉行迳鬼。伍笠他们背着他干了什么好事。他怒不可遏!
“你们,给我招来。”
瞥了眼身旁的一干好兄弟们复杂的神情,伍笠暗暗的吸了口气,一肩扛下。
“是我擅自作主,将君姑娘……请来了。”
“请?!”
听进少爷的讥讽,伍笠的老脸一红。
“君姑娘稍有挣扎,所以……”其实,那小姑娘也没作什么挣扎,只是用一双温柔且了然的水眸瞧着他们,瞧得他心虚不已这么狠下心,动手将她砍昏。
“你们去绑了她!”
“少爷……”
“她是做了什么?犯了你们什么?你们这么多个大男人对付她一个弱女子,不怕人笑话吗?”
老脸更红了。
“少爷别忘了,老爷说过……”
“这就是你们的不择手段?拿她来要胁我?”
“我们实非得已呀!”
伍笠一句歉意十足的实非得已,让鬼青枢然大怒,他根本听不见他的任何解释。尽管,他心知肚明,就算君迎夏被绑了来,伍笠他们也不致亏待于她,可是,他怎能容许他们随意动她?
甚至,这事竟然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少爷请先别动怒,我只是想,若君姑娘可以陪同少爷一块儿回南京……”
“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
“我与她的事犯着了你?”
“啊,没……”
“她呢?我要见她。”先将小美人好好的护在身边,其余的帐他再一一跟这些人算个清楚。
吸足气,伍笠纹风不动的表明立场。
“不,除非少爷答应.明早就起程回南京,否则,我不会交出君姑娘。”
鬼青枢微愕。
“你说什么?”
“少爷……”
“你这个王八羔子,她人呢?”
完全气晕了的鬼青枢激动的伸手一挥,桌上的油灯四溢,他也不理会,只想扑上去揍醒伍笠这昏庸的愚忠老头,逼他将小美人交出来。
“少爷,冷静呀!”
“冷静个屁,你给我将人交出来。”揪着伍笠的衣襟,他气红了眼。“她呢?她呢?”
冯老三等人见状慌了手脚,全都扑上前,挡人、拉人、劝阻人,整个大厅乱烘烘的吵成一团,突然,不知道谁大喊一声。
失火了!
“少爷,快走。”
随着阵阵惊呼,只想从伍笠身上摇出答案的鬼青枢几乎是被架出大厅的,一群人狂奔而出,直到来到大街,这才纷纷停住了脚,回望着宏伟的府邸,天干物燥,在夜风的呼啸中,火星散落的范围又过于广泛,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没多久,整排木造的屋舍几乎全都遭狂火吞噬了。
杵在大街,鬼青枢木然的瞪着眼前的景象……
“赫,糟了,君姑娘还在里头!”
君字一入耳,几近失魂落魄的鬼青枢猛然一僵。
小美人……
“她在哪里?”顺手一逮,倒霉的冯老三被他揪住。
“在后院的那间木屋里。”
后院?
惊惶的瞳眸迅速扫向一片火海,而后院,正是熊熊火焰急速窜掠的方向。
猛地推开冯老三,脸色铁青的鬼青枢冲回火场。
在他身后,几条人影随即疾掠,追上去。
令 每 每
悠悠转醒,君迎夏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总之,不是在自个儿房里……唔……”捂着鼻子,她缓缓自陌生的床上坐起来。
好呛!
一股刺异的烟火窜进她的胸腔,先是淡淡的、缓缓的,然后,她惊觉到眼前.逐渐转浓的一片白茫茫。
短短刹那,她的眼皮狂跳,心口的位置像遭狂雷击打,怦怦怦地叫地胆战心惊。
天哪,失火了!
“失火了、失火了……”
扑向房门,她用力拉开门闩,一次、两次、三次,傻眼的她瞪着紧合的房门,脑子倏然泛起一阵冷麻。
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瞧见外头一片火海,夹带着烈焰的橘光恐怖的跃动清晰可见。
而她,被人锁在屋子里,等死!
她想起临昏厥时,伍笠那张脸上布满的歉意。
“难道,他们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泪梗在喉头,她难以置信的低喃。“不像呀,怎么看,他们都不具残暴之相。”
问题是,她在被锁的房间里,外头,大火在烧,在在都代表了一个事实。
她,死定了!
“迎夏?”
听见这熟悉的呼喊,君迎夏浑身一紧,继而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地上。
他来了!
“迎夏?你听到没?”外头,因为风大火旺,鬼青枢的声音忽远忽近。
但君迎夏无畏无惧。
他来了,他会救她出去的!
“迎夏?
你在哪里?”急了、慌了,鬼青枢吼得都哑了。“说话呀你!”
喔,对呀,她得扬声呼救,否则,一片白雾中,青枢要怎么找到她?
鼓足精神从地上爬起,她摇摆着步子攀向房门,一提气,还没呼喊,就先吸足了浓浓的白烟,霎时将她呛得眼泪汪汪。
也亏得鬼青枢耳尖,硬就是听见了她的呛咳声,循声摸到那扇自外头上了锁的门板,心一凛,一股热浪猛地往眼眶袭上。
伍笠这他妈的王八羔子……
“迎夏,你别站在门后。”他吼道。
“喔,好。”
啪啦� �
他抬腿踹开房门,原木的门板应声断成好几截,门里门外,两双带泪的眼激动凝望。
“青枢?”
两个大步狂跃进房里,一把攫住她,被浓烟烧红的深瞳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她。
“你有没有事?”
“你呢?”轻声啜泣的她不答反问。
“你有没有事?”
“你呢?”她还是坚持要得到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