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面容冷峻地掉头离去,不知道身后的女子,始终双眼含泪,眷恋地望着他的背影远去。
第八章
最近,邵文德夫妇和刘万新接触频繁,邵翊荷很怕他们真的打算把她嫁给他。
尤其堂妹雅兰天天在父母耳边洗脑,告诉他们刘万新和她有多么匹配!
其实,邵翊荷心中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她不是真的只爱钱,她只是假装不在乎。
如果她对叔父安排的对象,有任何一丝排斥或反感的想法,那么她一定无法再伪装镇定,所以她对自己催眠,把自己当成一个任叔父操控的木偶,不要有任何想法与情绪。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感到哀伤与可悲!
她仍然深爱穆沇,但他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他的轻蔑和鄙夷。她知道他不可能改变对她的看法,所以怀着对他的爱另嫁他人,已是无可避免的事。
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正准备出门的邵雅兰步下楼来,看见邵翊荷穿著轻便的休闲衣裤站在窗前,未施脂粉就远胜浓妆艳抹的她,令她妒恨地咬紧下唇。
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假装亲热地问:「堂姊,妳怎么在这里?今天没有约会啊?」
「雅兰。」邵翊荷转身看见堂妹,有些诧异向来憎恨她的堂妹,今天对她的态度竟如此和善。
邵雅兰故意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刻意问:「堂姊,那位刘先生今天怎么没来找妳呢?」
「他到南部出差去了。」邵翊荷平静地淡然回答。
刘万新除非出差,否则一定天天黏着她,唯恐她跑掉。
「哎!怎么妳的声音听起来,好象不太想他?那位刘先生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是他这么疼妳,妳实在很幸运。其实啊,我觉得妳跟他还满相配的耶!」邵雅兰掩着嘴,吃吃地窃笑。
她从小对堂姊的厌恶与憎恨,终于在此时找到宣泄的机会。聪明用功又如何?美若天仙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得嫁给一只癞蛤蟆!
邵翊荷听了脸色立即刷白,邵雅兰还视若无睹地继续说:「堂姊,这可是我们邵家的大喜事,我真为妳高兴,等妳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我当伴娘喔!」
这时,邵文德夫妇正好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就高兴地大喊:「翊荷,好消息!好消息啊!」
邵文德快步走向邵翊荷,满脸笑容地嚷嚷。
自从穆沇甩了她之后,邵文德的脸每天都很臭,虽然刘万新天天约她见面,显然对她着迷至极,但邵文德还是不太满意。
刘万新再有钱,还是无法相穆沇相比,肥美的大鱼吃完鱼饵便从容溜走了,那股懊恼和怨气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很难得的,今天他居然笑得这么开心,就连他的妻子周湘梅也笑得合不拢嘴。
「叔父,是什么好消息呢?」邵翊荷不怎么期待地问。
她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觉悟,叔父口中的好消息,绝不可能是什么真的好消息。
「有人主动要求,要和妳见面哩!」从邵文德高兴的程度研判,这个人应该身价不凡。
「是谁呢?」邵翊荷开始好奇起来。
「妳认识陈方生吗?」
「陈方生?」邵翊荷快速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片刻后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奇怪!他是个香港人,非常仰慕妳,所以特地到台湾来,透过商界的朋友和我联络,说想和妳见一面。」
「香港人?」邵翊荷又搜寻一遍记忆,但还是一无所获。「可是我真的没有印象。」
和穆沇到香港时,她确实见过不少人,但全像蜻蜒点水似的匆匆掠过,因此就算他们真的曾见过面,自己也完全没有记忆。
「没印象也不要紧!陈方生可是香港成衣大王的儿子,现在他已经来到台湾,想和妳见个面。」
邵雅兰听了,立即不悦地嚷道:「爸,不要啦!我觉得刘万新就已经很好了,干嘛还介绍其它人给堂姊呢?」
万一对方真是个年轻有钱的贵公子,那叫她怎么甘心?
「这里没妳的事,快出去!别在这里插嘴。」邵文德转头斥责女儿。
现在陈方生已经挤掉刘万新,跃升为他心目中金龟婿排行榜的头号人选。
邵雅兰嘟囔了大半天,然后跺着脚扭头离开。
邵文德将视线转向翊荷,涎着脸要求道:「我和他约好明天见面,妳打扮漂亮一点去和他见个面,记得多用点手腕,想办法留住他的心,如果他愿意娶妳,我们邵家不但有救,还能将事业扩展到香港吶!」
多用点乎腕,留住他的心?邵翊荷笑得凄冷,叔父应该知道,这从来不是她擅长的事,为何逼她这么做?
「我不会。」她厌倦再随人摆弄下去,况且要自己逢迎献媚,她真的不会。
「妳说什──」周湘梅尖叫着跳起来,像是就要扑过去打她。
「好了!妳冷静一下!」邵文德赶紧拉住妻子。
「你要她多下点功夫,你听听她说那是什么话?」邵翊荷让穆沇跑了的怨气,周湘梅直到现在还记着。
「算了!」委屈侄女跟刘万新那猪头约会,邵文德心底多少有点愧疚,所以只要侄女愿意和香港成衣大王的儿子见面,他也不计较她的态度。「反正现在陈方生对她着迷得很,就算翊荷不用手腕,也没关系。」
「哼!」周湘梅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邵翊荷。
安抚下妻子之后,邵文德继续游说邵翊荷:「翊荷啊,叔父不是要妳去卖弄风骚,只要妳肯多笑几个,相信陈方生就会很高兴了。」
「我知道了。」如果叔父真的要她笑,那她就笑吧!
「对啊!反正妳都和穆沇上过床了,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就别再假矜持,把人赶跑啦。」周湘梅尖声讥讽。
「我不会的。」邵翊荷神情冷淡地回答。
她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学会,不受他们刻薄话语的影响;否则她在这个「家」,早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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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翊荷第一次见到陈方生时,感到很惊讶。
倒不是说他很丑或是很英俊,而是他──很特别!中规中矩的西装头,梳理得一丝不乱;厚重的黑框眼镜架在鼻粱上,更显得他皮肤白皙;略嫌瘦小的身体套着一件过大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不像知名企业家的第二代,而像个刚出社会、只能穿爸爸西装应急的穷学生。
他一见到邵翊荷整张脸就涨红,两手紧张地抓着桌上的餐巾,结结巴巴地用浓重的广东腔说:「邵小姐,妳……妳好!我……我们在饶先生的派对上,曾经见过面我……不知道妳对我有没有印象……」
就算他们真的在香港见过面,那时邵翊荷眼中只有穆沇,除了饶子炆勉强有印象之外,对其他人根本毫无记忆。
她歉然一笑,老实地说:「对不起,我们或许见过,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没……没关系啦!」陈方生搔搔头,自我解嘲地呵呵笑道:「大部分的人第一次见到我,都没有印象,我是个很容易被忘记的人,早就习惯了。」
他自嘲的模样,让邵翊荷觉得有点心疼,他一定经常被人忽略。她从小就常被叔父、婶婶忽视,所以她很能了解那种痛苦。
她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会的!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是个满特别的人,只要和你相处一个小时,就不会有人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