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胡泯竟然主动开了口:「其实程小姐会生病,搞不好都是听见要嫁给我,给吓病的。」本来就是!他是心不甘情不愿,就不信那个才名满天下的程小姐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又不是才子一个!
程义一愣,随即哈哈的大笑起来:「贤侄可真是爱说笑了。」心里却不免有些心虚,这个胡泯可猜的真准!
「我没有说笑,是很认真的。」胡泯不顾胡自瑞警告的眼色,仍然滔滔不绝的说著:「我知道自己在长安城名声不太好。或许该说是声名狼藉吧!程家小姐则是恰恰相反,是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的大才女,这样一桩联姻,简直是乌鸦配凤凰,程小姐真的被吓出病来,也是很正常的,实在是我太糟糕了。」胡泯的坦白,令在场的人都一傻。胡自瑞的脸色尤其难看。
这孩子是存心搅局的吗?
「贤侄言重了。所谓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道自己的短处,努力去改,这也就很值得赞许了。」程义倒没有生气,对于胡泯的坦诚相待,倒还有几分赞许之意哩!看来这胡泯倒也不是太无赖不长进之人,懂得自我反省之外,也明白能娶到殷殷,是天大的好事,总算他还有眼光,是个识货的人呢。
胡自瑞看著胡泯瞎搞的这一幕,幸好没有弄得不可收拾的窘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拭拭额上冒出的汗珠,「呵!呵!程义兄说的是,自从打算娶令嫒过门后,我请了几位西席夫子来教导小犬,他最近仿佛也开窍般,整个人沉静稳重许多呢!」再自夸下去,可就成了老王卖瓜了!
「哈哈!」程义又是朗然一笑,「看得出来,看得出来。」频频点头,对胡自瑞的话,深表同意。
这个胡泯也算得上眉目清秀,丰神俊朗,和殷殷倒真个也算得上一对壁人。
「是的。前一阵子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师,由于她的悉心指导,我才定下心来念了一些书,学了一些道理,虽然还是不登大雅之堂,但也算得上略窥堂奥,只可惜这位夫子后来因故离去,让我痛失良师益友,我一直派人在找她……」胡泯说著,话还没完了,就被截断。
「那也不打紧,我又替泯儿请了新的西席,相信日后更有长足的进步。」胡自瑞简直快被胡泯出的状况给气死了,他就知道胡泯跟著来程家,没安好心眼!
「我倒不认为,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西席了。」胡泯不理会父亲的阻止,继续说下去:「事实上,我十分倾心于这位殷夫子,始终对她念念不忘,我曾向我爹提出解除和令千金的婚事,我自认配不上程小姐,和我成亲,实在也真是糟蹋了这样一位才德兼备的才女。」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程义对于胡泯的一番话,震愕而不能理解。
「我真正想娶的是殷夫子。」胡泯正色的,口齿清晰而郑重。
胡自瑞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换成满脸绛红的猪肝色。
程义和程夫人则是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对于胡泯的话,充满不解和意外。
「程伯父,我要郑重的请求您,解除这桩联姻。」胡泯一字一句的说。
室内有短暂的沉默和难堪。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程义疑惑的呐呐问著,蹙起眉头,「自瑞兄,你们今天不是来商量亲事的吗?」
胡泯在父亲开口之前,就抢先回答:「不是的。是来请求你解除婚约的。程伯父,我真的心已有所属,实在没法子再容纳另一个女子,你们也希望令千金未来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吧?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把握能给程小姐幸福。真的很对不起。」胡泯站起身,端端正正的在程义和程夫人面前,深深的行了一个澧,致歉著。
程义和程夫人面面相觑。
「对不起,我不能娶程小姐。」胡泯正经的又重复了-次。
「这岂有此理!」程义击拍茶几,脸色也跟著难看而凝重,「自瑞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义兄,这……这小儿胡言乱语,你别介意,我们当然是登门来求亲的。」胡自瑞露出僵硬的笑容,犹自做著最后的挣扎。
「不是。我说过了,我不打算娶程小姐。」胡泯倔强的又大声再说一次。
「笑话!」程义也怒火攻心,大声起来,「我们殷殷难道还要求人来娶吗?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长安城内多少名门才子慕我家殷殷的名,登门要求亲都不可得呢!」
「那正好。程伯父也应该从这些才子中挑选一个真正有实学的,真正配得上程小姐的东床快婿。」胡泯迅速的接著说,毫不犹豫的,这份俐落而不以为憾,激怒了程义。
「哼!李管家,送客!」程义毫不迟疑的下起逐客令。
「程义兄,你别生气,这一切都是误会……」胡自瑞慌了手脚,急著想解释,想挽回颓势。
「什么误会,事实上摆在眼前,难道我是瞎子,是聋子不成?」程义气呼呼的,什么嘛?难道他的殷殷,还怕找不到好婆家嘛?
「程义兄……」胡自瑞简直无力之至,好好的一桩亲事,怎么又会演变成现在这般不可收拾的僵局呢?他在商场上经阅过无数的风浪,没有一次像这次那么棘手而令他不知该如何善后。
「程伯父,谢谢您的成全,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当然也祝福程小姐有个好归宿,她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胡泯这几句话,倒是说得真心诚挚,他的心中一块重担总算搁下了,只是这番诚挚的祝福,听到了程义的耳里,却充满了讽刺。
「李管家,送客。」程义实在受不住啦,大声怒吼了一句,拂袖进了内厅,程夫人急忙跟了进去!
大厅之上,只剩下胡自瑞难堪僵硬的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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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气死我啦!」程义抑遏不住满腔的怒气翻腾,大呼小叫著。
「别气啦!气坏了身子划不来!早知道像胡泯那种恶名昭彰的浪子,是不能做为女儿终身的依靠。」程夫人安慰著丈夫,一面心平气和的继续说:「这样也好,解除了这门亲事,双方都落下心头的一块大石,否则殷殷要真嫁到胡家去,那我成天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心下也不得安宁呢!」
「唉--都怪我老眼昏花,当初订下这门婚事,如今才自讨没趣,自取其辱。」程义心中犹有不甘,这是什么玩意嘛!就算是要悔婚,也该是由他们先提出啊!胡泯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纨夸子弟,凭什么嫌弃殷殷?程义愈想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愈想就愈生气了!
「别生气,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反正殷殷也不愿意,这门亲事索性作罢,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去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一定很高兴的。」程夫人倒想得开。
程义叹了一口气,也只有这样想了!随著夫人,他们来到了程殷殷的小书房,她正专心的在临褚遂良的帖。
「爹,娘。」一见是程义夫妇,程殷殷停下手上的事,上前叩安。
「殷殷,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程夫人向前握住女儿的手,到旁边的雕花扶椅上,坐了下来,「刚才胡家的父子来过了。」
「啊!」程殷殷低喊了一声,心脏竟不听使唤怦怦如小鹿乱闯般跳著。胡泯终于有所行动了!她的嘴角缓缓攀上了一朵喜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