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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不走?可是总不能丢下老大一个人……”

  来不及考虑清楚,那两名官兵不苟言笑的便要架着他们两人走,论武功,文、鲁两人当然可以拼一拼啦,可是在没弄清楚任护成弄什么玄虚前,他们有所顾忌就只好呆呆的受制于人。他们心惊胆战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只见门前的任护成摆摆手,还十足有心情的向他们打招呼。

  “是喽,招呼一起吃牢饭。”鲁鹤蔡小声嘀咕。

  没等他们一起,任护成已好笑的先行跨入门内,而架着文、鲁两人的官兵一到门槛处就哄堂大笑放手,拱手有礼的请他们随后进去。

  “就知道被玩了。”还好不是吃免钱饭的玩法,文、鲁两个同时拍拍胸脯。

  官邸的富丽堂皇今天可开眼界了,他们跟在官差后东张西望,不过——任公子和扬州巡抚有什么关系?好像挺吃得开的,看这些平常老板着脸的公门人客气有加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照顾你娘的?”一声咆哮怒吼震翻了屋顶瓦片。

  “晨昏定省,能顺则顺。”任护成耸耸肩淡答着。

  “给我打哈哈,你娘都一个人离家在外了,省何来的晨、省何来的昏哪?”逆子!任颖之暗骂。

  “她老人家说也不说就走了,我根本来不及妥善安排……”

  “还排什么排,你若尽心不惹她生气,她哪有机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庄里。”他大喝道,根本是借口,这兔崽子!

  “哦?”挑挑眉,明知他是无理取闹,所以任护成不置可否。

  而他那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马上让行颖之火冒三丈,掌风一挥当场就教训起儿子来了。任护成见状能避则避,不能避就回手反攻,见客的厅堂瞬间一片狼藉,拳风啸啸。

  到了二进院,文、鲁两人老早听到厅里你来我往的大骂声,他们加快奔至,见到一触即发的张弛气氛,他们只是互看一眼就待出手相助。但厅门前面的差爷挡了挡,示意他们一旁静观。

  那中年男子显见气度不凡,面冠倜傥,不知为何一阵乱骂,面红耳赤的情绪激动,而任护成似乎无伤的骂不还口,这德行说实在的,有时看起来真的很欠骂,难怪那中年男子干脆出手就打。

  文、鲁两人这半年已经看得习惯了,他们现在担心的反而是那中年男子……那差爷小声道出身份,竟然是扬州巡抚本人!而吵架兼打架得不可开交的两者关系竟然为父子!这到底是在唱哪出大戏啊?他们一旁观战实在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加好奇。

  年纪大还是有差,巡抚大人不一会打累了,也可能是打过瘾了,便收手自顾自的倒杯茶解渴。

  “娘现在人呢?”任护成脸不红气不喘的找个位子坐下。

  “不就住在长春湖(现今之瘦西湖)旁嘛。”任护成不说话就只看着他,那表情摆明是说——你不也说娘独自一人?五十步笑百步——任颖之恼怒的嚷道,“她就那个性,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岳翠娘自小是让岳婉儿给买进王爷府的,且待如亲人般,恩深义重,是故,当岳婉儿嫁入任庄,因为不堪被丈夫、表姐背叛罹患重病,而被薜实昆扭曲的复仇心态所害时,她也意欲殉主相随黄泉。所幸阴间小鬼不收,可是她活着念念不忘的就是如何替岳婉儿出口怨气。侠义之心感人,任颖之对此是敬佩的,即使妻子怨恨的对象是他宗族之人。

  巡抚本是地方有特殊事情才临时担任的,但后来改为常设,因此他这扬州一待就是好几年无法自由来去。也因而结婚二十余年,他与妻子分离十余载相隔两地,任由她带着儿子混进任庄作怪,但他总相信妻子本性良善不至于过分。

  “九日新娘”的诅咒?哼,他起初以为是妻子虚构出来的,直到愈演愈凶闹出两条人命,他才发觉非同小可,从扬州赶至苏州连夜潜入任庄找她对质。

  当时翠娘信誓旦旦是岳婉儿心有不甘,两人虽相信她所言,不论“九日新娘”真假,只要妻子没有危害到庄里的人,他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但心里一股怨,一股恼不由得蔓生开来,为她的不顾念夫妻情分,为她的固执复仇,更为她重岳婉儿更甚于重他。

  任护成何尝不懂,看他爹堂堂官居巡抚,顶天立地刚正不阿,唯独对娘无计可施,最后还不总是吃瘪,捺着性子顺娘的意思。“想不想娘回来?”他突然有股念头,语出惊人。

  任颖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心想,要是这小子有办法,又怎会在任庄一直左右为难,每每和他娘龃龉。扫眼瞧见呆站在门边的一胖一瘦,“两位是。”其实任颖之多少是抱着希望的,难得这怪胎儿子拿主意,试试也无妨,可他又不爱被儿子瞧出他窃喜在心头,正好瞥见陌生人就转了话题。

  任护成没费劲介绍,那双桃花眼微勾,不知闪动着什么鬼主意,而门边的鲁鹤蔡和文鉴真赶忙拱手为礼,报上姓名。

  “真亏你们认他做兄弟,一定吃过很多苦头吧?”

  儿子怪,这父亲也怪,这样当面损自己儿子,好在是父子辈分,就算任公子生气也不至于做什么,文鉴真只当客气,连声说:“没有,哪里、哪里……”

  但鲁鹤蔡这大老粗,以为终于有人出面说说良心话,也不遮掩,竟把几次被整冤枉的始末诉出,“老大我向来是服气的,要是别老爱这样顽性整人就更完美了。”

  “说的是、说的是,教子无方。”好像别人愈数落儿子,他就愈开心似的,任颖之直鼓励鲁鹤蔡继续直说无妨。

  任护成见状只是冷笑,看他们两人一搭一唱,一旁的文鉴真则频频拭汗,正是春晓花好,天又不热,这冷汗直流不就间接附和那两人的说辞?!

  “呃——没有了……换另一面说,其实老大是恩怨分明,性情中人……”鲁鹤蔡寒毛直竖,那声冷哼可把他忘形的神智拉回了。

  “大人一定和任公子有许多家常要聊,我们……”见气氛不对,文鉴真使使眼色便要告退,先走再说。

  任颖之挽留,文、鲁两人一阵客套推辞,他们可是抱着避难心态宁住客栈,匆匆忙忙边退边说:“我们还有老大的事要办,住外边方便些。”说完人已经看不到踪影。

  “呵、呵,你朋友可真可爱。”任颖之被他们几乎可说是落荒而逃的窘态惹得笑不可抑,看自己儿子多会吓人,这以后若将之利用来审案、办事岂不留手许多?

  “少打我主意!”他任、岳两方是谁都不帮的,“娘的事还要不要我帮忙呢?”

  “你能有什么法子?”儿子威胁老子,岂有此理,不过任颖之很快改弦易辙,“要办得到再神气,不然到时面子可挂不住哦。”

  “不必用激将法了……”

  文鉴真、鲁鹤蔡走出厅门老远都还听得到那里面父子的声量,幸好,幸好,他们见机先溜了,免得卷入暴风圈内里外不是人。

  “真想不到扬州巡抚私下是这副样子。”由此可见,人真的不可以只看表面,差太多了。文鉴真有些惊讶的说。

  鲁鹤蔡心有同感,他告诉文鉴真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早该想得到的。”不知突然有点误上贼船的感觉。

  赫然任护成的声音冷冷传来,“我听到了。”

  不知道他听到什么,鲁鹤蔡心虚的嚷嚷,“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我们探听杨姑娘下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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