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墙上的钟。雅睛知道时候到了,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画片,带著放手一搏的心情,踏出家门。
洛华在音乐厅前的回廊上来回走著。
“你好。我叫夏洛华。就是WildMan。”他自言自语揣摩著待会儿的情形,“不行,这样真是比拙的!”他对自己颇不满意。
“晦!丹妮,真高兴见到你……”他脸上佯堆著笑,又彩排起来,可是不管怎么讲,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不行、不行。他可不能让情况失控,他无论如何也得来个完美的“演出”。
洛华边晃荡边思考著,此时突然有位女子迎面而来,仿佛也在找人似地东张西望。
“咳——”洛华一看到她,惊吓得给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他迅速一个转身藏到巨大的红住子之后。
是她吗?是她吗?那个女孩子手上好像也拿了张什么!不过,他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洛华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著,虽然。他还不敢肯定是不是丹妮,不过。他心中倒盘算著。如果就是她也不错,因为.方才看她缓缓走近的模样,真的很飘逸动人。
一转念,洛华探出半个头。想再看那个女孩一眼这会儿,她侧著身子面对著偌大的广场站著。洛华只能看到她一头秀发在风中飞扬。和手中那张纸片在阳光折射下闪著焰褶金光——是!没错,就是那张克林姆的盏作!那——丹妮。就是她啰?!
洛华真的迷醉了。“她”比他想像中的还美。站在那儿,就像座胜利女神般脱俗,迎著阳光和微风,身影婀娜又充满自信气息。
在红柱后的洛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在做梦吧?这么美好 的事,竟落在他头上。他心中喜孜孜地想。这么有气质的女孩,他怎么能不上前去报姓名,并赶快享受一场红颜盛会呢?
他终于提起勇气,迈出步伐,朝她直直走去——说也奇怪。他们两人就像有心电感应以地:她竟也同时转过身来。
她看见了,看见了洛华手上那幅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图。也很有默契地走向他——“爱情”果真是“盲目”的吧?!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公尺远,两人居然到这节骨眼还没认出对方是……这相认前的几秒钟。还真是漫长极了,直到洛华近距离地再望著她——她——她是?!
他呆住了。
接下来约三十秒钟。是他活了三十年以来最尴尬的时光。她盯著他的“胜利女神”。梦中的“丹妮”,只感到脸上的血色尽褪,耳根却胀红得差点没爆裂,而后头顶发麻、四肢虚软,最后,竟然举步维艰,根本抬不起腿来……老天,再四步、再三步、两步,她就要走到他面前了!洛华的冷汗从背脊冒了出来。然而这时,“她”原本面带微笑的脸,也逐渐转成为惊讶,一副模糊且难以置信的脸色。
这是什么世界?!
洛华心底喊著:上帝呀!万能天神!阿弥陀佛!观世昔菩萨!饶了我吧!怎么会是……改变这个事实吧!或者让我死了吧!!……他犹如瞬间从天堂被打入地狱。怎么也料想不到,“丹妮”竟然是他每天都得见到的纪雅睛……“夏洛华……”反而是她先开口。带著满脸惊愕。不过,比起洛华。她要镇定多了。
“纪——”洛华费尽吃奶的力气,也只蹦得出这么一个字……老天爷啊,这……这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两个人永远杵在这儿吧!拜托,谁先说说话吧!
时间像凝结了般,他们两人对峙了不知多久。雅睛愣愣地看著西装笔挺的洛华,虽惊讶万分,但却掩不住内心的一丝喜悦……她真的没想到是他。雅睛并不否认,在她和洛华于公事上数度交手后。她的确欣赏他的才华,而今天,又发现那平 日在网路上最关心她的人居然就是他!或许……她该庆幸才是。而且他仔细打扮起来还真是帅呆了,这印象分数少说得再加十分。
全身僵硬的洛华,可没这么“想得开”,甚至觉得有点窘,他心里直嘀咕:这下可好,泡马子泡到自己的上司。而且还是个又苛又严的恰查某,他的前途堪忧啊!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对她写情书,每天告诉她……他爱她、他想她……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雅睛突然低下头。笑了出来,随即又抬起头,“怎么,上班的时候不穿西装,假日的时候反而穿得高兴?”她糗他。
笑?!这可是为了你才穿的!洛华心里想著,却不敢说出口。
“不过,真的很好看。”她诚心赞美。
雅睛的亲切,让洛华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她竟如此坦然以对;既然如此,她都不在意这场“意外的约会”了,他还毙扭什么?
洛华也提起嘴角,笑了……虽然仍有点不自在。“你……你今天也很……不一样。”他暗示地说著。
“怎么个不一样法?”她很好奇。
“我以为你……”他有些结巴。
“以为我是个彻底严肃,又没有情趣的女人?”她自嘲。
洛华腼腆一笑。“喔,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就这么一来一往,他们断断续续聊著。并在回廊上来回漫步,对雅睛来说,这种感觉既新鲜又刺激,仿佛很熟悉了,同时又有点陌生,但是,从她愉快的神情,和不时传出的笑声中可以知道,她对夏洛华的出现,满意极了。她在心中默许了个甜美的愿望,希望这无论于公于私,都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而一旁的洛华心中。可就没有这么“乐观”了。他不否认,这次的乌龙之约让他对纪雅睛有了一番完全不同的看法,但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好怀念那未曾相见时的“星子”,是那么幽远、神秘,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纪雅睛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和“晨星”连在一块儿,这不是见了面之后才兴起的念头,而是一种“直觉”……她——就是“晨星”吗?洛华在心中自问。
音乐会在九点五十分结束,洛华和雅睛顺著散场的人潮步出国家音乐厅。
他俩一路走了好一会儿,洛华的双手插在口袋里,雅睛双臂环抱在胸前,洛华还不时地转过头看雅睛一眼。
“我觉得音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雅晴抬起头望著月影星光。
“哦——?怎么说?”洛华搭腔。
“它是个很抽象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著,只能以耳聆听,但是却能勾起人无限的遐想,愉悦的、悲伤的、高雅的。甚至是愤怒的。”她自顾自地说。
“人的感情不也是如此?”洛华回答。
雅晴若有所思,回过头来凝望著他,“可是。你不觉得人大复杂了吗?真真假假的情感,教人捉摸不定,而音乐就好多了.你想听的时候,就尽情地听,跟著它高兴、跟著它悲伤。至少。它不会欺骗你。”她有感而发。
洛华笑了,他很讶异雅睛怎么会打这样的比方.似乎她对爱情,很没有安全感。
“其实。你听音乐也是经过选择的,你早已筛选掉了那些你不爱听的。感情,虽然也不能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保证。但至少你也有选择权啊!”他娓娓道来,像个开导信徒的牧师。
雅睛停下脚步,将身体倚在栏仟上,面色突然转沈,“偏偏我选错了——”她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