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秘书笑盈盈的出去了。
莫冠驰笔直走到圆月面前,直接摘掉她老气的黑框眼镜。“你是几时近视的?”
她那一双如秋月般清澄的眼眸,竟被这副死气沉沉的老处女眼镜给掩盖住,在简报那天,他就很想这么做了。
圆月本能反应的打掉他没礼貌的手,倒退了一步。
莫冠驰不理她,眸光从镜片穿出去,他扬起眉。
“平光?”他看著她恼怒又戒备甚严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做?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你不知道自己不戴眼镜比较好看吗?”
“这是我的自由,况且我从高中时代便一直戴著这副眼镜,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基于诸葛财团目前是她老板的大金主,圆月只得忍耐。
“说谎。”莫冠驰挑起眉,“高中三年……不不,加上国中三年、小学六年,我从来没在你脸上看过这种丑东西。”
圆月一时之间噤口不语了,困惑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没错,他的眉目之间是很熟悉,可是……她还是没有印象。
“你究竟是谁?”她终于问。
他叹一口气,“我很伤心你居然认不出我,我有变那么多吗?”
相较于她的没良心,他可就有心多了。
这些年来他心中只有她一个,没有衣锦还乡前他不敢见她,他一直记得自己给的承诺——要她等他,他会回来娶她!
然而没想到重逢会是这样的情况,她代表朝代公关广告公司来作简报,她的口齿依然像他记忆中那么伶俐,可是……眼中没有光彩。
为什么她要屈就自己?为什么她没朝最爱的建筑界发展?为什么她明明不得志却看起来恬淡又甘之如饴的认命?
为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都是他急欲弄清的,私心使他不顾贺城西和卫十戒对自己“天涯痴情男”的嘲弄,将她“要”来了诸葛财团上班。
“亲爱的,我是莫冠驰。”
见她实在打量不出来,他索性死心的告诉她,但心中是不无惆怅的。
他记挂了十年的女子,她是他心底深处打拼的目标,而她……竟把他忘了?
他真的很难接受。
“莫冠驰?!”圆月惊跳起来。
这个名字尘封在她记忆十年了,现在忽尔又跳出来……怎么会?都十年了,她怎么会突然再度和这个名字扯上边?
“就是我。”他再度叹口气,天杀的,她还真的不认得他。
圆月还在被强烈的震撼侵袭著,“你……以前很瘦、很瘦。”
现在的他何止挺拔,初见时她就已经觉得这个男子魁梧高大了,他手指关节的粗大,不是那种办公室的文弱小生可以相比的。
不可讳言,他比当年那个瘦不拉几的竹竿莫冠驰好看多了。
现在的他显得气势十足,一身时髦的雅痞西装早已脱离当年的土味,更别说修剪得极有型的发型,将他浓眉锐眼的五官衬托得更加迷人。
听到她说的话,他的强烈失望及不满一扫而空,总算有点安慰。
原来她认不出自己是因为她记忆中的莫冠驰,始终停留在离别那年的夏天,他瘦瘦长长的模样,因此才无法与现在高大的他作联想。
这么一想,他心情好多了,嘴角多了条笑痕。
“只要好好的吃,就会长胖,不是吗?”他微笑道:“这些年来我都吃得不错,现在一百八十三公分,六十九公斤,拥有结实的四块腹肌,如何?还合乎你的标准吗?”
莫冠驰迷人的笑容让圆月有点慌,“你……你在说什么?”
这小子,该不会……还牢记著当年他一厢情愿的无聊誓言吧!
自从他入伍之后就像在小镇消失了一般,即使她放假回家,也没听闻过他的任何消息,根本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久而久之,这个人也就淡出她的脑海。
“怎么不说话?”他走近她,她不得已只好往后退,一直退到无路可退,腰际抵到办公桌边缘。
她润了润唇,警觉自己再不说话不行。
“莫冠驰,我想你得弄清楚一件事,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胡言乱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适合说这些话。”
她的话使他很不是滋味,他又逼近一步,将她因在办公桌与他之间,联想到另一个可能。
“莫非你有男朋友?”他问,挑起眉。
这是他想过最坏的情况,可是他不把那视为阻碍,就算她有十个男朋友,他也会把他们统统赶跑——或打跑。
圆月瞪视著他,还无法消化这人是莫冠驰的震撼,而且显然的,他打算再度缠住她,就像他过去理所当然缠了她六年一样。
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疼了,那真是个噩梦啊!
两个人大眼瞪著小眼,一时间,室内静默无声。
突然间,有人叩了两下门,徐秘书微笑推门而入。
她恭谨的站在门边,仿佛对眼前的一幕视而不见,又像见怪不怪,早已习以为常似的。
总之,她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公事公办的报告道:“莫先生,开会时间到了。”
“嗯。”莫冠驰点了下头,视线还是盯著圆月,“中午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到时候一起吃饭!”
他转身走出去,接过徐秘书呈上来的会议流程,边走边翻看,徐秘书则加快脚步跟上他,絮絮说明。
圆月松了口气,深觉刚才就像历经了一场大灾难。
她还是很怀疑,他真的是莫冠驰吗?
如此强势霸道,除了名字一样,他哪里有像当年那个瘦弱不堪的莫冠驰啊?
优雅的义大利简餐坊里,圆月瞪著正卷起面条入口的莫冠驰。去他的,这人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卑鄙?
早上她接到朱世豪打来的电话,耳提面命她在诸葛财团工作的期间,一切要服从莫总经理的旨意,不可违抗莫总经理任何指示,否则就点点点、叉叉叉……她老板左一句莫总经理,右一句莫总经理,小心翼翼的惟莫总经理的马首是瞻。
因此,当她一口拒绝莫冠驰的午餐约会时,他立即就作势要打电话给朱世豪,这也是她明知道会是场鸿门宴,还必须赴宴的可恨原因。
“你为什么都不吃,不合胃口吗?”他看著她几乎没动半口的局饭,很关心地问。
圆月摇摇头,低头认命的扒她的洋芋培根局饭。
任何人到这种地步都会了无胃口的,她与他难道真是前世的孽缘,今生要来偿还?
哪有人的缘分这样深?从国小、国中到高中不够,现在间隔十年,居然又与他碰头了。
当年如果他家有钱给他读幼稚园,他们连幼稚园也会同班,因为小镇也只有一家幼稚园。
当她好不容易吃完二分之一的局饭,还是因为很倒胃而吩咐侍者撤下了。
“你以前比较会吃,现在则食量小得像麻雀。”莫冠驰注视著她,顺手点起一根烟,嘴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意,“这也算一种现在台北人的文明病吗?”
记得高中时圆月从不像班上那些无聊女生一样,一天到晚嚷著减肥,她总是把一个不大不小但非常丰富的便当都吃完,还会吃一份家里给她准备的饭后水果帮助消化。
不过大概是她家里开武道馆的关系,她也从没有胖过,总是维持匀称的好身材,运动细胞还是全班女生里最强的。
现在的她比过去白皙了些,也更纤细修长了些,低腰牛仔裤穿在她小小的腰肢上显得十分迷人。
幸而她没有像时下那些女强人时兴剪超短的短发,仍然留著一头柔顺长发,没有染色,又黑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