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加入了黑道,那必定和犯罪脱不了关系,她怎么可以接受一个黑道人物?
不止她无法接受,她的家人也一定都不能接受,这太传奇、太不真实了,一个与她背道而驰的黑帮世界……天!
为什么谜底偏偏揭晓在交心之后,如果他不对她这么好,如果他们没有开始,这一切是否会简单得多?
她越想越头痛,乱了方寸。
另一个房间里的莫冠驰也好不到哪里去,伫立在饭店房间的落地窗前,俊容凝重地对著东京不眠的夜吞吐著烟雾,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直到烟灰缸满溢,他才惊觉自己的心情有多糟。
这一夜两个人都无眠,直到东方破晓……风暴依然未散,乌云和刚要笼罩过来。
水野集团派了大批高级主管来送行,连水野三郎本人也亲自来相送,站在父亲身边的水野瞳打扮得高雅动人,眸光一直盯著英挺的莫冠驰,看到一夜就憔悴了几分的圆月,她很得意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水野社长留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莫冠驰根本无心与他们应酬,他只想与圆月好好谈谈,希望这些闲杂人等赶快滚离机场,把时间留给他们独处。
“那我就不送了,一路顺风,合作愉快。”水野三郎看著差点可以成为自己女婿的莫冠驰,心中还是觉得十分惋惜。
“合作愉快!”莫冠驰伸手与他重重一握,漫不经心地道:“对了,水野社长,敝人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答应。”
“请说。”
莫冠驰微笑道:“希望水野社长能另派专员到台湾洽谈合作事宜,瞳小姐是千金之躯,又在集团里担任重要的职务,就不要劳烦她的大驾了。”
水野三郎犀利的看了女儿一眼,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好事,人家挑明了不想让她去台湾,真是丢人现眼。
水野三郎不愧为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听出了莫冠驰的话中有话,他平淡且随和地说:“下个月就派田中专务去台湾好了,田中专务精通华语,相信可以和贵公司有良性的沟通。”
“那就这么说定了。”莫冠驰客套的笑了笑。
他不会再让水野瞳来接近他,不管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这个女人都将无法再来沾染他的生活。
“阿驰——”水野瞳啧喊一声,不甘愿的水眸盯著过往情人,眸里满是哀怨。
她不想放弃,她要趁著去台湾的机会和他旧情复燃,她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凌圆月给放在眼里,那种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女人才不配她的阿驰,她才是有资格当莫夫人的人选,高贵的她啊……莫冠驰扬眉,眼里满是奚落之意,“谢谢水野小姐送给敝人的惊喜,莫某铭感五内,绝不敢忘。”他嘲讽地说完,很快看了看手表便毫不避讳的牵起圆月的手,“登机时间到了,各位留步,后会有期!”
他牵著圆月往登机门走,留下水野瞳紧咬著下唇,美丽的面孔一片苍白,心中的妒火与怒火在瞬间炸开来。
“你对她太无情了,毕竟她曾是你的女人。”圆月忍不住开口,也顺便甩开他的手。
“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又牵回她的手,这次握得死紧,不让她挣脱。
他确实和水野瞳交往过,两人也有过一段愉快的男欢女爱,可是后来他发现,她真的不是他要的女人,因此结束了他们为时短暂的关系。
或许出身于乡下吧,在两性关系里,他还是很传统的,而水野瞳却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发现她一边和他交往,一边和水野集团里的两名高级主管都有不寻常的男女关系,或许他会多点耐心去经营他们的感情。
可惜他承认自己是个庸俗的男人,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和别的男人分享一个女人,他也不例外。
圆月忽然停下脚步,抬眼看著因她乍停步伐而有点错愕的莫冠驰,“告诉我,你把女人当玩物吗?”
昨天水野瞳那一番楚楚可怜的哀怨告白至今仍在她脑中挥之不散,水野瞳什么都给了他,他却因为心里另有所属而无法接受她的爱,但水野瞳还是无怨无悔。
虽然她就是那个令莫冠驰难忘的女孩,但她却无法抑止自己同情水野瞳,可怜的女人,水野瞳太傻了……“我没有。”
莫冠驰忍耐著她的言语挞伐,谁叫现在有错的是他,就算她把他比喻成世纪大淫魔,他也得认了!
“你有!”她瞪著他,咬紧牙根。
他握紧拳头,继续忍耐,“我对你没有。”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得到我。”圆月没好气的说。
说完,她脸色更沈,甩开他的手也不等他,加快脚步走向登机门,直到他铁青著脸跟上来,俊容十分难看。
上了飞机后,她不想跟他讲话,闭上眼假寐,直到飞机起飞了,航行间,她仍固执的闭著眼不愿睁开。
“我知道你没睡。”莫冠驰低沉干涩的声音传来,“我有错在先,不该欺骗你,你现在要怎么对我,都算我咎由自取,我无话可说,可是,我想把真相告诉你,如果听完了之后,你还是无法接受我,我绝不会再缠著你。”
她仍然闭著眼睛,不愿应答一句,但他已经迳自在叙说了。
“当年,我到达美国之后,开始在堂叔开的聚福楼跑堂,聚福楼是当地最大的华人餐馆,我就住在餐馆的仓库里,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来挑菜洗菜、抹桌拖地,日复一日,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堂叔苛待我,就像他苛待所有的员工一样,并没有因为我是他的亲戚而对我特别好,他把许多繁杂的工作交给我做,包括接送他的三个小孩上学放学。
“后来我才知道,美国的人工相当昂贵,他管理餐馆分身乏术,又不信任那些洋人,所以才灵机一动,好心的安排我到美国谋出路,原来他只是要找个既不会随便反抗罢工,又可以信任的廉价劳工与保母罢了。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两年,我在餐馆里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更过分的是,堂叔只在开头的前两个月汇过钱给我家人,后来就直接挑明了我是个没有资格领薪水的人,因为薪水付我的生活费都不够,没有余钱给我家人了。”
“当时,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回台湾又苦无旅费,我想念家人,但不敢对他们诉苦,怕他们为我忧心。
“第三年的中秋前,有二十几个中国人在餐馆里最好的包厢摆酒,有个男人的皮夹掉了,我送菜时看到,替他拾起,看到他带著一把精巧的改造手枪,后来更发现他们是在谈一件走私的大案子,我镇定如仪,没有声张,照样送茶递水,第二天,就有人找上我了。
“来找我的是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们自称是拉斯维加斯东方龙的人,希望我加入他们的组织,我拒绝了,但他们并没有勉强我,留下一个地址后就客气的走了。”
“我依然继续在餐馆工作,照样一个人当十人用,可是在万圣节那天,却发生一件事,这件事改写了我的命运,也让我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餐馆的生意特别好,我们忙得没有时间吃晚饭,却在结账后丢了钱,整整一百块美金,没有人敢承认偷钱,可是丢掉的钱却怎么也找不到。
“有员工目击是会计抽走了钱,堂婶冷眼旁观,因为堂叔和会计小姐的暧昧关系已经流传很久了,听到这样的指证,堂叔大发雷霆,斥责那人胡说,他怒冲冲的当著所有人的面指著我的鼻子,说钱是我偷的,他亲眼看见,要我马上就滚出他的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