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的冷漠变成是我的伪装,我假装不屑看你,实际上我总是偷偷地在看你,你在西凉寺失踪时,我着急得脑袋都不能运转了,我想到的全只是你的笑容。要是你不见了,我怎么办?我亲自四处寻找你,没有下落时,我只好饮酒麻痹自己,还是睡不着时,就发了疯般朝无尽无穷的星河喊叫你的名字!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他讨厌!
故意要逼出她眼泪的吗?
这怎么是笨,她高兴都来不及了!
“既然那个时候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这次你也一定可以度过难关!”他不顾一切了。
“起柘,我听到了,你不要再说了!”
“你明不明白?你有没有听到?”
明宸见到他的手掌上有着几滴液水,是自他的脸上掉下来的……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就这样站着和他一起哭,看不到她的人是他!
他不要那么绝望,只要他们坚持着信心,她会好起来、她会醒过来!
过了三更,冰雹停了,风也不吹了,起柘盯着燃着的火光,一直到天明。
直到鸡啼天亮,已经是第八天的早上了,烛火在和天空的白光相遇时,奇迹似的整个融化了!
起柘跳了起来,桌上的祭礼一片狼藉,东倒西歪,他冲进屋内,明宸还是躺在床上。
他缓缓地走近,怕她还不能如他所愿地醒来……
他怕,他实在是好怕!他南征北伐,也还没有那么怕过!
明宸原本紧闭着的眼动了动,睫毛翩然地张开,她转过脸,向他虚弱一笑,他用冲的过去握住她的手。
“我看见你……流泪,怎么那么伤心……”她红了眼眶,为他心疼、为他不舍。
在她心中,他一直是个坚强、不屈不挠的男子汉啊!竟为了要她醒来,而流下眼泪……她实在是感动又心痛!
“你能醒来就好了,只要你能醒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张开手搂紧她。
“起柘,你的手伤呢?”
起柘看看自己的手,竟不痛不痒,什么伤口也没有!
他虽然诧异,但也无暇去管了,他要紧紧地把她看着,不再让她从他身旁溜走了!
“以后别再这么吓我,明宸,我实在是放不下你!”他再也放不开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哭又笑,她害他担心了。
“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他宣誓道。
两人相视而笑了,在这番患难见真情中,他们不是没收获,他们都看见了自己的真心,还有彼此的情意。
第八章
休养了数日,明宸的体力恢复,可以跑、可以跳了!
死罪可以免了,但活罪却免不了。
因为她跟连婉君擅自出府的事惹毛了起柘,他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尽各种办法凌虐她!
例如要她喝大补汤;要她安静地坐着看书,她扮一下也不行!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只要想懒散一下,他一瞪眼,她就连忙挺直腰杆!
像现在就是这样!
“我实是坐的太累了,外面的风景又一直吸引着我,我看着这书,看着、看着就好案!”明宸趴了下来,我见犹怜地道。
“小姐,你刚坐下来不到十分钟。”休想骗得了他!
“咱们出去走走好吗?”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我要看这些资料,你跟我约定好要背完五篇文章的,我等一下就会考你。”
明宸的手撑着下巴,看到书她的眼睛就酸!
“好怀念我躺在床上的那个时候,生病还是最好的。”她说着傻话。
他瞪向她。“背不出来明天就多背五篇。”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依。
“那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出府?”她有话说,他更有话说!
“还不是因为你……”她及时住了嘴,脸上泛着可爱的潮红。
他存心逗她。“因为什么?怎么不说?”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你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坏蛋!”她快速地翻动着书页,眼睛在书中,心却飘在他身上。
起柘看资料时的表情好肃静,她左看右看,觉得他真是英俊的不像话!
莫怪连婉君会为了要得到他,不择手段地骗她了,同样身为女人,她了解她的感受!
那他是用什么吸引住她?
他对她又不好,老是说反话,一点也不诚实。不过她就是喜欢他!
明宸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起柘挑起眼对上她的视线,明宸的脸这下子更是燃烧了起来。她低下头,假仙把书的字念出来!
翻了几页,她又看不下去了,好想和他聊天。
“把头低下去看着你的书。”她真的是没有三分钟热度。
“起柘,你在看什么?”她伸长脖子,作怪的招数真是层出不穷。
“说了你也不懂。”简单扼要。
“那你的头会不会酸?坐久了腰会痛的!”
“你真吵!”
“人家是关心你!”她装出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你根本是不想坐在这里。”她肚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他比她了解。“你再不安分守己,我就多加五篇让你背!”
“那样我会哭死!”她翻着厚厚的整本论语道德,这种东西谁看得完?谁能倒背如流!
他无奈地笑笑,碰上她,他只能举手投降,他不只一次败在她手上了。
真不知道谁是谁的命中克星!
“咦,这是什么?”明宸在书中的一页翻到了一条手绢,手绢上绣着画。
绢上有三个人,一个是站在中间的男孩,一男一女牵着他的手。左方的男子用着眷恋眼神盯着笑得很美丽的女子,他们的身后有匹马。这是幅非常温馨的绣图。
“那是我的全家福,中间那个是我,左右方是我的父母。”
“这是你的母亲绣的吗?”手工好细。
“正是。当时在塞北的黄昏,有空时一家三人就会手牵着手,一齐欣赏塞北的景色。我母亲一直记在脑子里没忘掉。”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这匹马不是被我害死的那匹吗?”她眼尖地看了出来,脸色凝重。
“那匹马是自动跟着我母亲回来的,我父亲说它很名贵。但我母亲喜爱它的原因,是因为它温驯,我母亲一手把它养大。皇上下令我父亲撤营回京时,我父亲什么也没带,赶它走,它还是忠心耿耿地跟着!在路途上,我母亲染上了风寒,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就瞒着我父亲在马车上绣了这张图。”
明宸的内心五味杂陈,她毁了他最重要的马,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啊!
她好想狠狠地打自己一顿。
她多么面目可憎、多么可恶!
“过不久噶尔丹告急,我父亲和索额图并肩而战,那时他的意志消沉,他在战场上没命的厮杀。冷不防一支箭由身后偷袭索额图,他冲过去撑下了那支箭,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现在说起这些时,他已经不觉得心痛了。
他现在有她了,不是吗?
明宸却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这匹马非常有灵性,它仿佛知道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它怕我孤单一个人,所以就一直陪着我。但在我父亲去世后一年,它忽然开始绝食,整日站着不动流眼泪,也许它也挡不下去了。我每次去看它,它总是愧疚地流着泪的看着我,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摸着它的毛!”
“是我害死了它!”她是刽子手!
“认真算起来,你不是害死它的人,它是匹非常有个性的马,当时除了我的话它会听外,没有人能命令得了它。它会按照你的指示疯狂地跑,只是想早死早解脱,它死的那天刚好是我父亲去世满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