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遭雷击,越潜天下意识的几个箭步冲上前,他用钝剑挥劈掉圣的安全头盔。
心倏地一抽紧,戴着服贴面罩的圣,眼睛就像是他梦里的珀珀,他仿佛瞧见珀珀正对着他巧笑倩兮,正对着他撒娇耍赖。
两行泪水涌淌而出,湿濡了他的残酷神色。
圣连连退后,她深深的瞅睇着他的泪光盈然。
他竟然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泪,他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用着心碎的眼神直视着她?
难道他认出她了?!噢,不可能!她是人人以为的少男帮主呀,况且她把头发剪了,又戴上面罩,他绝不可能认得现在的她!
天可怜见!她居然因为他的泪而肝肠寸断、心痛欲狂!她竟舍不得……
不是坚决的要怨恨他的另结新欢吗?应该楚河汉界,应该相忘于江湖,他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依靠了,和她再无瓜葛!
“皇,你的欧洲航权输给我了。”她说完立刻转身走人。
越潜天仍是撼动深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只因为圣的眼睛?!
袁淇的眼睛也和珀珀的极为神似,所以他利用了她慰藉他对珀珀的痛苦思念,然而他不曾湿眼、不曾揪心,他知道他的珀珀是独一无二,无人得以替代,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温柔。
圣的眼睛令他手足无措。霎时他仰首狂啸,像一只流血负伤的狮王。
十二鹰帮的众多帮众这几日忙碌的只有嘴皮子——对于皇居然输了击剑而感到不可思议。
皇可是中西武术精通的第一能手耶!
白蚁回到总堂,听闻这令人惊叹的大事也颇感玩味。
“桀森,你的脸快变形了。”
“唉。”这声叹息是他这几日不停重复的音阶,他的心,疼哇。
“是皇吃了败仗,干你这心腹屁事?”
“白二帮主,我快破产了。”呜,谁来帮帮他这尽忠的部属?
“哦?”
“我把所有的现钞都押注了。”全赔了!原以为可以一夕致富!
“帮众们大概和你同样的命运吧。”所以一个个面如土色。
“都是那圣小子害的。皇被他刺了一个口子实在是冤枉!”
“说来听听。”
“本来皇快要大胜,但是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定住不动,像根木桩似的,那小子便有机可趁,自然是险胜了!”
白蚁扯动嘴角,若有所思的忖着,“皇忽然定住不动?中邪?”
桀森恍然大悟,他打打头顶,“对对!一定是这样!那个圣也是华人,搞不好他懂得邪妖法术!”
“华人?二十来岁?使皇大受震撼的小子?”这其中是不是另有蹊跷?
看来他这军火头子又有闲事好忙了!尊帮的圣少主单挑皇就是可疑的问号,并且还赢得光怪陆离?
圣,究竟是敌,是友?没有人是凭空而出的,况且他有预感他是针对皇而来,击剑只是开端,往后应该有好戏可瞧。
他要去看看圣的档案资料,琢磨一番。
“啊——”越潜天低吼着,然而他内心的狂躁依旧不减分毫。
他觉得他快要崩溃,快要承受不住了。
究竟是怎么了?自从联谊赛结束至今已经七天了,他日思夜想的竟然都是圣的那一双眼睛!
圣是大男孩啊,一七五的他散发出的是俊俏美男子的气息,不是他的珀珀!何况珀珀已死,不可能复活了,所以他注定一世孤苦,他的悲伤情绝恐怕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袁淇推着轮椅过来,她知道皇很不对劲,但是她不敢叨扰他,然而他已经把自己困在书房里七天七夜了。
她敲门,希望他仁慈的让她进去。
许久,门锁开启,她暗吁口气,小心翼翼的仰问道:“皇,你是不是遇到困难?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抿唇,莫测高深的直盯着她的眼睛。
袁淇不安的咽咽口水,“我……我们是夫……夫妻了,让我为你分忧好吗?”
一丝苦涩滑过心田,结婚已经两个月,她却没有十二鹰帮女主人的感觉,夫妻两字似乎是个讽刺。
然而她不能、也不敢怨他,早在她因为被误认是他的女人而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甚至因经成为残疾人士的时候,他答应她的祈求娶她为妻,完成她的奢望。
但是当他允婚的同时,也立刻宣告他的心湖已无波澜,他只能给予她一个安全舒适的窝,即使是他的臂弯也不属于她所有!
“皇……别这样看着我,我会……怕。”他的眼神不似往昔的痛彻心扉,仿佛带着审阅的光芒。
“你知道你吸引我的是什么吗?”
她黯然,“眼睛。”因为她的眼睛神似他的爱人所以他娶了她,是不?
她好羡慕那个何其幸运的女子,如果她也能得到他的怜爱,即使只有千分之一,她也无所遗憾。
但是她已经绝望了,原本想着日久生情和由怜转爱的可能,然而新婚之夜她灭了这心眼。
连他的体温也不能分享呵!他已心如止水,当那女子离开他的那一刻。
“别再苦苦的折磨你自己好吗?她已经死了。”她为他泛酸,心疼。
越潜天动怒了,“袁淇,这不是你能过问的!”
她哀伤,自怜着,“我知道我自己的微不足道,应该谨守分寸。”
“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但是珀珀的事不准你嘴碎。”
袁淇笑了,扯心撕肺的笑了,“皇,我的丈夫,你可以给我全世界,但是我连谈论她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你的妻子了啊。”
灰紫色眼眸迸射出浓深的刺芒,他压抑着想掐死袁淇的气恼。
“结婚前我已经告知你,我给你的是一个表征,一个尊荣的身份而已,我所认定的妻子是珀珀,永远!”
“但是她是个死人了!她永远也不能成为你的爱妻,即使你爱她成痴、成狂!”
“袁淇,不要逼我动手!”十二鹰帮不对老弱妇孺动粗,但是他已经寒气逼人。
“因为我说她死了?这是个事实!皇,一千多个日子你还要自欺自虐?”而她居然敌不过一个亡故的人,比不上一个名字。
越潜天的寒芒转浓,危戾的狠意狂暴而出,他抓起木剑往外走。
袁淇垮下双肩,她无言的流泪,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爱得这么无可奈何,这么的痛?最悲哀的是她的情敌无形无体,而她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皇又何尝不是爱得绝望?
桀森着急的向各堂主请命,“尊帮的少主快要过来了,但是皇还拿着木剑劈砍霍霍,现场成了战场似的惨不忍睹。”
“皇为什么拿着木剑发泄怒火?因为生气即将签定的航权让渡?”
“皇是大开大阔的教宗,不会挂意区区一个北欧的航权。”
桀森忙得跳来跳去,“两位堂主,请想想办法劝皇下楼,那个圣少主就快……”
丹尼喊声,“尊帮的圣,到!”
“哇咧!”桀森连连诅咒,他可不想去招待那个讨厌的圣。
但是身为十二鹰帮兄弟只有遵从的份,何况皇目前像个杀人魔似的狂性大发,他没胆子去请求皇下楼见客。
这个圣真的以为他很厉害吗?哼,皇是一时疏忽,否则哪能会被他刺一个口子!
“你是皇的贴身部属,桀森?”而他对她存有敌意?
“哼哼,原来尊帮的情报网还可以嘛。”
珀茨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她问:“皇呢?该不是反悔了吧!”
桀森挥拳,“不准抵毁大帮主!他是大人物,难道随传随到?”
珀茨的随扈立即拱手,拐肘,预防桀森的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