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例外,就是她身旁的大个子。
戚砚熙专注地盯着银幕,不时领悟地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认真的态度就像课堂上的好学生。
萸君忍不住偷瞄他一眼,无奈地摇头,即使她没有放多大的心思在剧情上也晓得这是一部黑道革命的戏。
这下还真的给好友猜对了,他果然想漂白,甚至取经到电影来了。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吃味地低喃:「自己看电影看得这么高兴,挺陶醉的嘛!真怀疑他还记不记得我的存在?」
话一说完一桶爆米花立刻伸到她面前。
「要吃吗?」砚熙体贴地问。
萸君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嘴里含糊咕哝一声:「谁稀罕你的爆米花了。」
但手还是接了过去,发泄似的猛咬爆米花出气。
砚熙见了好脾气地笑笑,弯身从随行的提袋中抽出一本簿子。
待他翻开后萸君才知道那是一本速写本。
「你带着这个做什么?」嘴里咬着爆米花,萸君口齿不清地问。
「兴趣而已。」他简略地回答,陆续从袋子中掏出炭笔跟其它画具,瞥一眼银幕上的场景,就着微弱的光就在白纸上描绘了起来。
看着电影中的欧洲街道逐渐在他的笔下成形,萸君愕然发现他的兴趣还真专业,两三笔就能抓住精髓,几下子美丽的风景就跃然于纸上。
「这真的是你的兴趣吗?在电影院里写生?」忘了将手中满抓的爆米花塞进嘴里,她露出呆然的表情楞楞地问。
看到她赤于般的神情,砚熙忍不住眯起眼睛,笑着帮她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拉近嘴边,方便她继续咀嚼的动作。
她毫无知觉地随他摆弄,下意识咬着入口的食物。
砚熙满意地看着她的吃相,某种神秘的脉动随着她鼓起的脸颊在他体内翻搅。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终于吞下满口食物,萸君顺手接下他的可乐,狠狠灌了半杯后才想到地说。
「因为工作的需要才会在这里画了起来。不过如果有我喜欢的景物,我习惯用笔将它们记录下来。」他平淡地解释,样子有如与世无争的艺术家。
萸君纳闷地扫了他几眼,觉得这位大哥真的很特别。
有谁听过那个黑道大哥的兴趣如此风雅?
再说,他要将帮派转型需要连电影场景都拷贝回去吗?
「你的兄弟们没告诉过你,你很奇怪吗?」她不禁好奇黑道弟兄们受得了他的行径吗?
「他们常抱怨我规矩太多了。」砚熙笑笑地将东西收回袋中,平静的脸上读不出其它意思。
萸君不明白他的话,这是黑社会问复杂的内幕吗?
难道说他这个大哥当得很辛苦,只能用笑掩饰心酸?
突然间她很同情他,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心疼。
她豪爽地拍拍他的胸膛。
「我了解,毕竟依你的性情的确不适合那个环境,好好加油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革命成功的。」
她祝福他漂白顺利。
不解她眼底的怜悯从何而来,砚熙习惯性地不多问,指指银幕上两个硕大的英文字告诉她电影散场了。
「啊!结束了。我还没搞懂它在演什么,怎么就结束了呢?」萸君盯着银幕上跳动的英文字不甘心两百多块的电影票就这样没了却什么都没看到,脑袋倒是被转得七荤八素。
「最后那个想从良的黑道大亨被部下谋杀,一直到死都被视为恶人。」
砚熙说出大概的结局,萸君听了立即转过头来,眸光熠熠地瞅着他瞧。
依他默然的表情看来铁定受了不小的打击,害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将他们拉近。
「你别太难过,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并不是所有的大哥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她努力想安慰他,但不懂温柔的她不晓得该怎么表达,只能勾着他的肩膀像哥儿们般有难同当地说。
砚熙瞄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一眼,再看看她支持的表情,实在跟不上她思绪更换的速度,但心跳声愈跳愈明白。
他恐怕是放不下她了。
见他怔然下说话,萸君怕他继续钻牛角尖,赶紧将东西收齐推着他走出电影院。
「你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她笑得很灿烂,尽可能地帮他摆脱剧情的阴影。
「我想我该回公司了。」
一听到他要回去那个可能众叛亲离的帮派,萸君用力揪紧他的手臂。
她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放他回去独自面对那群不良份子呢?
「不然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我难得请客,你一定要赏光。」不等对方回答,她拉人就走。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有心改过,她绝对力挺到底!她怎么可以让一出不知所云的烂电影打击他的士气呢? 她一定要死守在他身边,好好保护这个即将绝种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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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砚熙还是被一通急电请回,萸君当然不会错过直捣巢穴的机会,硬是跟了过去。
抬头望向这栋雄伟的大厦,高耸的玻璃帷幕反射出不可侵的光芒,气派得让她啧啧称奇。
「看来你们生意还做得满大的嘛!」
虽然砚熙客气地说他们公司只租借了一层楼,但在这样的黄金地段,这样的名家建筑里工作也不是简单人物了。
砚熙笑着不多说什么领她上了二十楼,一踏出电梯,蓬头垢面的睦平立刻迎面杀了过来。
「大哥!你去哪了?还有一堆事没有决定,你怎么可以偷溜呢?」睦平垮着一张脸苦兮兮地念着:「二当家也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现在案子要调整也找不到人决策,我们快忙挂了啦。」
「你这种人最好早死早超生。」
一个清亮女声引来睦平的纳闷,他从满手的文件中抬起头,震愕地发现萸君的存在。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参观不行吗?」她皮皮地说。
「你这个妖女离我大哥远一点!」看她靠在大哥身边,他立刻冲上前去隔开两人。
大哥怎么可以引狼入室呢?怎么可以再跟她有瓜葛呢?
「你干嘛这么紧张,活像是捉奸的怨妇……」说着说着,萸君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诡异。
他保护砚熙的程度超过了一般部下的职责,这是否掩藏着其它情愫呢?
「你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睦平被她瞧得浑身发毛,活像被扒光似的。
「难怪,难怪……」她绕着他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难怪什么啦?你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滚吧!睦平被她打量得心浮气躁,连话也说得呛。
「睦平,别不礼貌。她是客人,就由你负责接待。」砚熙不悦地下了指令,强硬的口气不容人反驳。
「可是大哥,工作怎么办?」睦平死都不想跟妖女多接触一秒。
他们就是不对盘,碰在一起只会斗得两败俱伤。
「阿龙、阿虎会帮我。」
话一说完办公室的门也应声合上,没有上诉的余地。
睦平颓丧地垂下肩膀,青着一张脸倒在椅子上,那样子好不凄惨,连萸君都不得不可怜他。
「偶尔被上司刮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她坐到他对面。
「见到面前那张俏脸,睦平立刻气得振作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我大哥脾气好得很,什么时候给过我们脸色看了?你一来就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不是妖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