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滋味漾在心里,好是酸涩呀!
「当然。」看不出来吗?他还以为自己够卖力表演了呢。
「那你们都聊些什么?」又来了、又来了,最近那股苦苦涩涩的呛酸之感又袭上心头,挡也挡不住。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天南地北无所不聊。」这可不是故意夸耀陆思齐,而是她真的是个饱读诗书的奇女子,不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普通时事,她也有一套独特的见解,不愧为书香世家之后。
「你们聊的范围这么广呀!怎么就不见你和我聊这些?」敢情是嫌她肚里墨水不足,
才不愿与她废话的吧!
朗眉高挑,他十足十地把她瞧扁了的讽道:「那好,我们现在就来聊聊苏轼晚年的诗风,和早期的差别在哪?」
美目喷火,夏侯熙涨红着俏颜双手抡拳,腮帮子鼓得老高。
「这、这不是我的专长。」允武不允文,是她此生的败笔,也是她最无奈的一点。没办法,谁教她一见到夫子就想睡,碰到书本更是不用一刻钟便自动去找周公报到。
「喔,那可惜罗!因为我的专长只在这上头。」讪笑逸出口中,左敛言摆明是在为难她。「不如你去找二爷聊聊,相信同为喜爱舞刀弄棍的你们,」定有的是话题可聊。」语落,他旋身就想走。
「你去哪?」夏侯熙声音里净是惊慌,娉婷纤姿紧黏在他身边不放。
「当然是去找思齐继续我们方才未完的事。」说到这里,他坏心大起的准备对她下猛药。「你说得对,我们并不适合,所以我决定放弃。」他面上故作悲苦,一副惋惜不已的遗憾,实则凝眸细瞧她的一切表情反应。
登时,夏侯熙傻了。
他要放弃……他说他要放弃……放弃……她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挺乐意听见他说这话的,然而这话真正入了耳,却有一种带着心碎的莫名痛苦,就好象……她永远无法再吃到好吃的食物一般。
「我……」微启樱口,夏侯熙想说些什么,却让紊乱的思绪梗住喉头,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不用替我担心,因为老天在对我残酷的同时,又赐给了我另一项更为美好的礼物,那就是柔顺可人的思齐。」织着甜蜜幸福的情网,左敛言用最温柔的口吻说。
很好,眼眶有些红了,但这还是不够好。虽然心疼那娇颜上的楚楚可怜,但因为夏侯熙依旧没有冲口说出喜欢他,抑或者是爱他,所以,这伤人的戏码还得继续。
「什幺意思?」轰地一声,夏侯熙的脑子没法运转,她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倏然停止,接着是无法呼吸,而后是……乱成一团的心神崩溃。
没事吧!瞧她脸色惨白的。「我想,也许你该先恭喜我,为了我和思齐的情投意合。」他向她讨着祝福。
「我……」张了口,夏侯熙却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因为她怎么也无法说出那违背心意的祝福。
没办法,她就是没办法……
「不急、不急,八字目前只有一撇,你的祝福就留待日后再给我吧。」不忍继续看她失魂下去,左敛言赶忙找个借口跑了,并以眼神示意刁翊赶快过来,因为接下来该他上场了。
第九章
「丫头,怎幺啦?心情不好呀。」在左敛言一连串精心安排的设计下,刁翊火速热络的凑过来问。
沮丧的摇摇头,夏侯熙气弱地道:「没、没有。」她咬住的下唇不停抖动,神情像极了受尽冷落的怨妇。
「你们又吵架啦?」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一点也不稀奇。
「没有。」这会儿还夹了些哭音。
「还说没有!」刁翊摇头晃脑细瞧她好一晌,猛然击掌道:「丫头,我看你是病了喔!」他的语调很是骇人,可脸上却咧着大大的笑容。
夏侯熙素手高抬,轻抚着额际。「没呀。」
「我不是说外在的,我指的是内在的病。」刁翊对她挤眉弄眼道。
「什么内在的病?」讨厌,她身上的怪病还不够多吗?现在居然还分什么外在、内在的。
「你在害相思,所以得的是相思病。」他笑得很是狡滑,更有一份轻松自在掺杂其中。
「我?害相思?为谁?」她闷闷的声音里净是迷惘。
「不就是前面那个正和陆姑娘有说有笑的人罗!」刁翊双手环胸,以下巴点点前方。
不消拿眼儿望去,夏侯熙清楚明白刁翊所指何人。
「他?」左敛言?!「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他的。」夏侯熙再也激动不起来的辩驳,同时也在说服自已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听见他与陆思齐要好时那股心被抽痛之感,到现在还紧紧纠缠住她,使她的心盈满前所未有的脆弱。
「丫头,话别说得太满,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刁翊横泼她一盆极冷之水。
「可是……他一点也不符合我开出的条件呀!」她始终坚持这点。
「符不符合,那很重要吗?」他投予强烈质疑的眼神。
不重要吗?夏侯熙自问着。她好象再也不确定了。
「既然不喜欢人家,那你干啥又为他弄得自己不开心?不如大方一点的祝福人家早日求亲成功。」刁翊依计刺激着她。怪了,这丫头生来一副聪明相,怎就是胡涂得弄不清楚自己心里头,摆的到底是谁?
「我、我才不要祝福他哩!」美眸翻了两翻,泪滴就快不受控地滑下。
「为什么?我看他们两人倒挺配的,郎才女貌、佳侣天成,活脱脱是一对来自天上的金童玉女。」刁翊自认倾尽所有努力,才掏出肚里仅会的这几句成语,若真说得不好,那也没辙了。「你不觉得吗?」
「一点也不!」嫩嗓含恨,夏侯熙几乎是咬牙啐道。不配不配不配,他们一点也不配极了!
「可是--」
「别说了!」夏侯熙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眼睛更是闭得死紧。她好想放声大哭,为什幺?为什幺感情的事会这幺烦人呢?
嘿嘿!总算受到严重性强的刺激了吧。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刁翊佯装妥协道。「不过,丫头,也许你该好好审视自己的心,问问它,到底喜欢的是谁?真正要的是什么?不该一味坚持那些狗屁倒灶的条件,因为那只会让你错过幸福,而不是得到幸福。」应该为这番真情至性的话鼓鼓掌的,实在是太感人了!这都该归功于左敛言那小子写出来的小抄,否则他这个大老粗就算想破头,也挤不出半句文情并茂的好话来。
不察刁翊已然静悄走开,夏侯熙只一迳沉浸在方才那席话里。
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倾心的人,一定是像刁二爷那样威猛勇敢的英雄。然而现在,那份迫切想嫁刁二爷为妻的心思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想和左敛言有一辈子说不完的话,永远、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其实,若真要说说她对左敛言的感觉是什幺?一时半刻里,她实在无法理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因为那是一份根复杂又好矛盾的情感。
唯一有底的是,她不喜欢左敛言和除了她以外的女子说话,她要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再容不下任何人。
☆ ☆ ☆
是夜。
夏侯熙怀中揣着极为宝贝的夜明珠,一双墨瞳努力朝左敛言那方望去。
尽管有着刁翊生起的熊熊大火,但视线所及仍是一片模糊不清,只有依稀随风入耳的轾笑声让她知道,他就在自己伸手可碰之处。而那令她有着安全感,尤其是身在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