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员都走光了,灵汐为了跟洛捷吵架而留了下来。她心中十分不平,认定洛捷小题大作,不仅针对馥菱,似乎也针对她,霎时新仇旧怨全部扯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跟他吵的是哪些事了。
“我不懂?当然嘛,我不过一个小小演员,哪里知道你大导演心中想的是什么?你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到底要人家怎么做?”灵汐气得奔到他面前,冲着他嚷。
她这乱七八糟的是在骂什么?简直就是胡乱编派他。但洛捷也莫名其妙怨起她来,几乎想把一切罪过都怪在她头上。本来嘛,如果灵汐不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今天肯定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你不满意?不满意滚好了,你不在剧团,我倒乐得安静。”
“是——错的人变成我了?我哪知道你的神经有什么毛病,我走不走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两人你来我往,乱骂一通,只因为两人心里塞了太多烦恼,都气得神智不清了,这根本不是在争论,不是在吵架,而是发泄——
把对对方的犹豫和苦恼都骂出来,一人一句,眼神对峙,两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距离愈来愈短……终于只剩下十几公分。
“当你的团员真的很倒霉……”灵汐还在骂人,但她忽然发现,洛捷的脸怎么离她那么近?她陡地愣住了,也骂不下去。这样的距离太微妙、太暧昧,而且似乎不适合吵架,而比较适合做另一件事……
洛捷瞪着她,奇怪她怎么不吼了,然而她异样的眼神立刻感染了他。暧昧会蔓延、会传染,他竟兴起跟灵汐一样奇怪的念头。
也许是刚才把心里的闷气发泄光了,也许是互骂之后懒得再隐藏心意,也许是激烈的争吵让他们激动……
霎时,他俩的唇在空中相接,唇如磁石相吸,饥渴的、炽热的、压抑了太久的欲望,激情燃烧两人的体温,狂热的唇舌融化在彼此之间。
是谁先主动?不过这全都不重要了。他的吻和她期待的一模一样,填满了她每一分幻想,他的嘴柔软而有力,昏眩着她几乎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不是没接吻过,可是都不同于这样的感觉啊。他的气息令她疯狂,她的每一根脉搏都在颤,全身酥软。她紧抱着他……不,她勾挂在他身上,否则她迷乱的神思支持不了她的身躯,她酥麻松软的腿会让她站不住……
然而如此刺激而美妙的感觉却居然会在刹那间突然消失!灵汐还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她所依恋的唇瓣不再,她怀抱中火热的身躯也已消失,她知道自己被推开了。
她以为自己会昏倒,可是她讶异自己竟然还站得好好的。她以一种不置信而惊奇的眼光瞪着紧抿双唇、看来满后悔的洛捷——
这男人有什么毛病?这是他的某种习性吗?忽冷忽热,吊人胃口;还是什么接吻游戏?完全不具任何意义,可以断然结束的!
她似乎看见自己一颗跳动的红心,正被残忍的击碎。
灵汐忽然生气了,她不想再要任何暧昧的游戏,她要问清楚!她平静的:“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他垂眉无奈的叹,甚至不太敢直视她。
“你……有女朋友?还是你已经结婚了?”灵汐低下头想偷看他的神情以获得答案。
“没有。”洛捷烦闷的,为了躲避灵汐的盯视,坐到沙发上去了。
“那你……”碧绿色的眼珠在灵汐的大眼中不安的转。“你……有什么隐疾是不是?”
“天!我什么病也没有!”洛捷两眼往上一翻,快疯了。他该怎么跟灵汐解释呢?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灵汐蹙眉咬着手指,莫非……“你是双性恋?”
“你别乱猜好不好!”洛捷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正常得很,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双性恋!”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好猜啊!”灵汐扯着嗓门,奔到他面前,强迫他面对她。“到底什么事?你是双性恋、你有老婆我都不在乎的,真的!”
如果只是有老婆或双性恋,这倒好解决了。洛捷随手抓起桌上的一罐可乐,咕噜咕噜灌掉一整瓶,冰凉的气泡冲得他头皮发麻,不过至少清醒一些了。
“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们没多久一定会分手的,我能肯定。”他直直看着灵汐。
绿色的眼珠从左边又转到右边,灵汐很迷惑。“你是灵媒吗?这种事你怎么能断定?”
“我就是能确定,”他不耐的跌坐椅子里。“我经历过太多了,一定会这样的。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离我远一点。”
这简直比灵汐课堂上的经济学还要复杂难解,她的眉心打了几十个死结,虽然她知道洛捷是个很有深度的男人,但是这种理论似乎跟深度无关,而跟精神状态有关……
她忽然奔过去蹲在他身边,一下子握住他的手,以又怜悯又理解又包容的口吻,非常温柔的说:“没关系,你是怎样的人我都无所谓,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
洛捷两眼一翻,头仰在椅背上作昏死状。“我没问题好不好,我说过N遍了,你怎么还听不懂?你要再乱讲下去,我就真的要疯了。”
“那你要怎样嘛!”灵汐没耐心了。枉她难得这么温柔,却一点用也没有,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要知道她从来没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她发火了。“要我离你远一点是不是?好啦,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冲回去抓起刚才只收拾了一半的包包,也不再收拾了,抓了就走。赌气的她,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受伤之后的难堪。
事情怎会闹到这步田地?洛捷也无从解释,但他最不想的就是伤害灵汐。他本能反应的追灵汐到门口,灵汐正怒火三丈的穿鞋子——简单的一个鞋带绊扣,她却因为气得手发抖,扣了半天也扣不上。
“灵汐……”他只冲动的喊了一声,就住口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糟糕透了,一点也不像个果断英明的大男人,而犹豫不决的像个娘们。他真厌恶死现在的自己。
手忙脚乱的,灵汐还是扣不起绊扣,心里又气极洛捷,只想从他眼前逃开,她气得一跺脚,鞋带也不扣了,陡地重重一推洛捷。
“颜洛捷你去死啦!”转身就跑下楼了。
洛捷被推得踉跄一退差点跌倒,但他被女人骂成这样,肯定也不是头一遭了……
第五章
台上的教授口沫横飞的大谈经济理念,台下的灵汐手托着腮,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挂在桌边的一把伞。
很普通的一把伞——木柄,厚厚的深绿色伞面,以灵汐平日的习性,绝对不会带这样的伞,也不会去买这样的伞……这伞不是她的,是洛捷的。
昨天被洛捷气个半死,从他家奔出时根本忘了她原来没带伞,只是随手从门边捞了一把就往楼下冲,等回家理智清楚了才发现,她拿了洛捷的伞。
死男人,臭男人,顽固不化,怪胎!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拒绝人家的份,哪晓得今天竟轮到她被人拒绝?!恨得灵汐在心里骂了一句又一句,却总是难抹去他的影子……
颜洛捷——这个名字吸引住她的心,一再的在她心中烙下痕迹。她沉醉于他的才华、他迷人的双眼;她喜欢他说话时那种冷冷的幽默,也喜欢他面恶心善的温柔心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投进他怀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奔放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