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看著不远处来势汹汹的沙盗,早就听闻这批专以劫掠商旅为生的歹徒是如何的穷凶极恶,听说被他们盯上的商旅少有生还者,他们不只要财货,更喜欢贩卖人口,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遇上他们的时候。
「我们可以为小姐制造机会,只要小姐听我的指示趁我们拖住这帮盗匪时快马冲到废墟里,找个隐密的地方躲起来,直到一切平息。」
「到时你们也都死光了,你以为我会——」
「小姐没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吧?我们若是怕死之辈就不会自愿接下护送小姐之职,也希望小姐在必要的时候配合我们的行动,不要让我们白白牺牲。」
「小姐没忘记那天答应将军和夫人的事吧?」巧意在紧要关头上插上一句。
哦!又来了!她当然没有忘,但真要以这种方式来履行她的承诺吗?
这里近百名忠心的勇士们每一位都比她这个弱女子要有用得多,她这条烂命真的抵得上他们一起为她牺牲吗?
值得吗?
来不及让她深思这个问题,左将已扬手一抽马鞭,珑月胯下的白马仰天嘶鸣一声,飞也似的载著珑月往废墟的方向前进,身後则有巧意努力的想跟上来。
不用回头,光听这震天价响的呼喝声也知道两队终於开战,此时的珑月更不敢回头去望那惨烈的景象。
就让马跑吧!如父亲所愿,为了保住性命当个忘恩负义的胆小鬼,背离那些不顾生命保护她的同伴。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下定决心要逃命的同时,已有另一批人马矗立在两方对垒的战场外,冷冷的旁观他们的厮杀,仿佛在看著一出好戏,除非双方打得不够精采,他才打算亲自上阵让他们疲於奔命。
「他们遇上的是近几年来横行在这死亡丘附近的沙盗,听说手段凶恶无比,不过这商队看来也不简单,队伍一点都不见紊乱,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沙浪站在阎涤非的斜後方,两人同样风尘仆仆却不见一丝疲态。
「或许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也说不定。」
话语刚落,阎涤非就见到从那商队後方冲出的两匹马,照那身形看来应该是女子没错。
看著那两匹越来越靠近废墟的马,阎涤非露出这一年来第一个笑容。
「找到了。」
终於找到他最想要的猎物。
他策马往战场奔去,目标却是最後方的两个黑点,跟在他身後的沙浪马上会意,对随身亲卫下指令,一到交战范围,只要有谁敢挡住阎涤非就杀。
战况马上呈现前所未有的混乱,原来的两方人马被後来冲上来的黑盔武士撞得头昏眼花搞不清敌我双方,到最後才认清在这战场上没有朋友,全都是非我族类,只有不断的杀伐才能让自己活命。
造成这一片混乱的阎涤非已经越过半个战区,快马过处全是被他的黑灵宝刀挥斩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肉块,直到成功穿越战区,剩下沙浪一人紧跟在後,余下的战场成了黑盔武士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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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小姐怏逃!他们追来了!」巧意先是听到後方马蹄驰近的声音,接著转头一瞧,差点没吓得摔下马。
「就快到了,快呀!」珑月当然也听到追兵迫近的声音,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左将他们不可能会这么不济,竟然挡不住半刻。
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她也好怕,手上的缰绳更是不停的挥舞,只差几步就到废墟了。
但到了废墟又如何?
身後传来巧意落马的声音,她慌得想回头——
「不要停下来!小姐快逃……是他们!」
巧意语焉不详,但珑月无心思索,到了废墟马匹无法继续奔驰,她滑下马连滚带爬的往前跑,问题是,这样跑就可以活命了吗?
突然耳际生风,她知道对方有可以轻易追上她的轻功,而且已经追到她的背後随手可及之处。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宽大的黑影,像是被风吹扬的黑色披风,巨大得随时都可以吞噬她。
「不要……」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尖叫著掩耳躲进一处倾倒的墙下。
「由得了你吗?倪家小姐。」来人低沉的嗓子像是压抑著某种强烈的情绪。
倪家小姐?!沙盗怎么会认得她?
「想不到你也会落到这个地步呀!倪珑月。」那人这次开口又多了点讥笑,像是跟她有著深仇大恨。
她想不通呀!她待人处世一向平和,何时会和沙盗结了怨?
不过她照样把双耳捂住,像掩耳盗铃之人一样可笑。
「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像抓小狗一样把你拎出来?」
她依旧不动,阎涤非探手抓住她的手臂,惹得珑月惊叫连连,心急之下胡乱掏出身上唯一可护身之物,便要朝他挥刺。
谁知那把尖锐的匕首刚探出来便被无情的扫落地,落得一声清响。
「哼!不自量力。」
「是你!」珑月直到被人狠狠拽出来,才终於认出眼前的男子是谁。
「是我。」而他竟因此笑开。「久违了,倪珑月,希望没让你等太久。」
第三章
这男人的顽强她是早就知道的,但他追逐的速度未免快得离谱。
「你是来杀我的?」
他淡笑不语,却更引人胆寒。
珑月倒抽口气,眼角瞥见那把被扫飞落地的匕首,不管是不是不自量力,她扑到地上企图拿回它——
「好痛……」小手刚碰到匕首便被一只马靴狠心的踏踩住,力道虽不会踏碎她的手骨,却仍痛彻心肺。
「你拿那东西想干嘛?杀我?还是自杀?」
他倾身捡起匕首,却对这把似曾相识的凶器迷惑起来。
「放开小姐!」巧意这时也被沙浪拎了过来。
他没理她,阴鸷的眼锁定珑月。
「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
「那是阎阳给小姐的!那一晚小姐什么都没做,你要找的人是我,是我叫人抓阎阳的——」
「你的话未免太多了点。」他弹指点上巧意身上的穴道,让她只能乾著急却有口难言、动弹不得。
「放开巧意!」
「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这可奇了。
「你要找人报仇找我就好了,别殃及无辜——啊!」小手被他更使劲的踩踏。
「我当然会找你,而且也已经找到了你,不是吗?不管你逃多远,事实证明……」他未语先笑。「我遵守承诺的能耐还是满行的。」
咬著牙,珑月软语相求。「那就放了巧意。」
「为何要?」他几乎想笑她的痴傻。「就算刚才那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又如何?对我来说,是谁亲手杀了阎阳已不重要,只要是将军府的人,全都该死。」
「那就快杀了我啊!」
他摇了摇头,像是对她的视死如归很不能苟同。「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倪小姐。对你来说,阎阳只是一个人,但对我们来说,他却代表了整个黑岩国,不是你想的杀一个人来抵命便可作罢。」
「你到底想怎样?」
他不答反问。「先告诉我,你怕死吗?」
「我……我能不怕吗?」若不怕死,何必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怕吗?」他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怕,我怕死!此刻的我比谁都怕死,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是小小的取悦了我,但还是让我失望不少,我想念那个在牢里挑战我的怒气的勇敢女人。」
这人……这人到底想怎样?
「所以我想给你一点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