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吸了吸鼻子,用手拭掉自己眼角的泪水,“我去问问值夜医生,看你什么时候可以进食。”
说罢,她走出了病房,以免暴露过多她那脆弱的感情。
病房里,只剩下心瑶跟慕文。
心瑶伸出了手,轻触着他的脸颊。
彻夜未眠让他看起来既憔悴又疲惫,下巴处也冒出了些许胡渣,但是那双眼睛,仍然闪着深情的光芒。
“我妈……刚刚没有为难你吧?”她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她是一位通情达理的长辈。”
“对不起!让你孤军奋战。”
“别想那么多!现在你只要安心养病,快点好起来。”
心瑶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望着慕文,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头紧紧地揽在自己胸口,静静地与他相依着。
“答应我一件事。”她低语。
“什么事?”
“回家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满脸倦容!养足精神后,晚上再来,我们共同面对我爸爸那一关。”
“你的身体撐得住吗?”他抬起头来,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
“我不会有事的。”她笑着说:“虽然我父亲这个人威严了点,但是他很善良,而且心软,看在我身体不适的份上,多少会宽容我们的。”
“嗯。”他应允,然后俯下身子,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依依不舍地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头来,加了一句:“如果我能憋到晚上的话!”
说罢,笑着走出病房。
心瑶目送慕文离开病房,突然间,感觉到室内灯光射出的光华,竟然是那么温暖。
幸福……仿佛正走向她。
是吗?会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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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瑶再次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黎明的光线正从窗户射入。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谈话声、争执声,虽然已经尽量压低音量,她还是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的就接受这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这可是关系到心瑶一生的幸福啊!”这是父亲激动的声音。
“女儿也是我的,难道我会害她吗?你没有见到慕文,你不了解他……”母亲的声音更激动。,
“你只不过见了他一面,跟他谈了几句话,你就了解他?”父亲恼怒地打断母亲的话,“真是难以置信!有个陌生人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堂而皇之地告诉你,他要跟你女儿在一起,你便爽快地答应他们的要求!?”
“他是伟群的朋友……”
“不管是谁的朋友,反正这件事根本是荒唐透顶!”父亲厉声怒斥着。
“现在,我不跟你争辩,等你跟慕文见过面、谈过话,我们再作定夺,好吗?”
谈话停止了,韩母推门而入,韩父也跟着进来。
“你醒了?”韩母给了心瑶一个若无其事的笑。
“妈,我想坐起来。”
“好。”韩母按下开关,慢慢将床调整成坐椅的弧度。
心瑶注视着父亲,他的脸色是那么严肃冷峻,像座冰山。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掩饰下去了,是她必须对父亲坦白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爸。”她怯怯的喊了一声,困难地说:“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好!”韩父站定在她前面,瞪视着她说:“本来不想在你身体还未复原的时候给你压力,现在你既然开了头,我也就没有顾忌地问个明白了。”
“老伴!”韩母惊讶而责备地喊。
韩父并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下去:“刚才你妈告诉我,你认识了一个叫何慕文的,而且你们正在交往,这是真的吗?”
“是的,爸爸,”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韩父瞪视着心瑶——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好教养的大家闺秀,不可能走出轨道之外的女儿。
“爸,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跟怀哲解除婚约。”心瑶坚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韩父惊讶地听着,瞅着她好一会儿。
“是怀哲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是怀哲,跟他没有关系……”
“那么,错在你啰?”
心瑶无言地低下头,懊恼地咬着嘴唇。
“你应该想清楚。”韩父注视着心瑶,“怀哲不论人品、学问,以及从小到大对你的一往情深,都是无话可说,你怎么能轻易地提出要解除婚约?你怎么开得了口?难道你忍心去伤害一个善良忠厚,对你又情深意重的男孩?”韩父沉痛地说。
“老伴!”韩母又责备的喊:“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
“这也是我的苦恼!”心瑶无助地叫着说:“我也不愿意伤害他,当初,我是很诚心的准备要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怀哲,但是,慕文出现了,什么都瓦解了、崩溃了,我曾经努力挣扎过,但是,爸爸,我真的没有办法……”
韩父傻了,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一个男孩能比怀哲更完美,这个何慕文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能瓦解两个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
“那个何慕文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做?”他仍不服。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心瑶轻轻地说…“我只知道,没有了他,我的人生不会完全,我的生命……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心瑶的这番表白,带给韩父不小的冲击。
难道十几年的相处,敌不过两个月的感情?
时代真的变了,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快,开始得快、结束得快,变化得也快,他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这么说……你决定跟怀哲解除婚约了?”
“是的,爸爸。”
“你要我如何向任家开口?”韩父跌坐到椅子里,悲戚地叹了口气。
“爸,这事情是因我而起,我自己会解决。我准备暑假自己去美国,向怀哲说清楚。”
韩父用难解的眼光望着女儿,一时间,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孩子长大了,不再受父母左右了。
正在沉思的当儿,敲门声响起。
“我来开。”韩母走到门前,打开门后,吃了一惊。
“慕文!”心瑶也意外地喊了一声。
说曹操,曹操到!韩父迅速转过身子,面对慕文,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乱发下是张有棱有角、有个性、相当吸引人的一张脸。浓黑的双眉、深邃的眼神,高大结实的身材……
他弯了弯腰,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伯父,你好。”
韩父瞪视着他,好半晌,才掩饰地干咳了一声,指着另一张椅子,命令道:“坐下。”
闻言,慕文走到他指定的位子坐了下来。
心瑶有些心慌意乱,她转头看着韩母,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刷上一层雪白。
韩母向前跨了一步,执起心瑶的手,安慰地紧握了一下。
病房里沉静了好一会儿,韩父终于开口,打破这一室沉寂——
“我想,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坦白的谈一谈,毕竟,我对你了解太少了。”韩父说着,目光自始更终没有离开过慕文,“你是伟群大学时期的朋友?”
“是的。”他很快地回答,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学的是建筑,在美国开了家建筑公司,这次回到台湾,是为了在台湾拓展我的事业。”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仍然锐利地问。
“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家父是个从事进出口的生意人,家里除了父亲跟我,还有从小把我养大带大的叶嫂。”
说到这里,他眼光转向心瑶,眼底呈现出一抹让人撼动的坚定光芒。“我可以向伯父保证,我会永远让心瑶幸福:永远让心瑶快乐。”他声音沉稳,目光坚决,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