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拿起价值连城的玉如意时,整个店里的伙计都围了上来。
「你们不要乱动!敢碰我一下的话,我就砸光这家店!」虽然他们不一定懂武术,但五、六个神色不善的大男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但青剑斋里的伙计怎可能听她的话乖乖停下来,每个人心里想的都只是把那只玉如意抢救下来。
因为店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够他们吃一辈子,换句话说,摔破了一样东西,也够他们喝一辈子的西北风。
虽然事情是对方引起的,但他们亦难辞其咎,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救下对方手中的宝贝!
眼看包围的圈子越缩越小,莫袭云退无可退,便想用手上的玉如意当作盾牌,但那些人却误会她的动作,以为她要砸掉那只玉如意,当下所有的伙计都向那只玉如意扑去,想抢在莫袭云动作之前抢下来。
他们的举动看在莫袭云眼中,却是所有的人都向她攻来,于是她直觉地伸腿旋踢,手上也不客气地打飞两名伙计。
既然她都已经动手了,其它人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一时间只闻乒乓声不断,不少值钱的骨董都遭殃。
「统统给我住手!」天外飞来一声怒吼。
闻声,那些打得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登时顿住动作。
砰的一声,那只可怜的玉如意终究没逃过「死于非命」的噩运。
完蛋了!
莫袭云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朱震御铁青的脸色,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只是想把杭州分社里能说话的给叫出来,怎么连朱家的大当家也给请出来了?
难道他识破了她的计谋吗?她瞄瞄这、瞄瞄那,然后瞄瞄脚下的玉如意和满地的「名贵」碎片,这是不是代表她将会死得很惨?
「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好事,把店里搞成什么样子!我花钱是让你们来砸店的吗?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们的脑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真是气死他了,一群不争气的饭桶!
对嘛、对嘛!都是他们不对,若非他们死不肯帮她的忙,那些骨董又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
莫袭云想是这么想,可没胆子敢讲出来,因为那个训话者她也是颇为忌惮的。
「还有妳,袭云!妳惹的事还不够吗?居然还在这里撒野!」朱震御锐利的矛头转而指向那个想学乌龟的俏佳人。
「妳看看妳那是什么样子?」头发乱了,小脸有些擦伤,一身男装更是碍眼。
「妳到底有没有成为当家主母的自觉?」朱震御发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她,以免姑息养奸。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很委屈呀!实在是玦儿的事让她方寸大乱,她才会失控。
「我还要谢谢妳不是故意的吗?不是故意的,就能把我店里的骨董砸成这样,若妳是故意的,岂不是我整个朱家都要葬送在妳手上!」
真是岂有此理!她也太乱来了,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丢脸丢到杭州来,她就那么想让外人看笑话吗?
「我教妳的功夫是让妳用来捣乱、用来砸我的店、用来对付我的吗?袭云,妳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呜……」
莫袭云一向自认坚强,认为哭泣是弱女子的行为,但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不哭只是因为没遇到值得哭的事。
出门在外这两个月来,她虽然吃得好、玩得好,但也深刻体会到何谓现实、何谓不如意,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也才知道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而她,无疑只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可是、可是现在玦儿出事了,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妳怎么了?才说妳两句就哭了……是不是弄伤哪儿了?」
见她蹲在地上,抱着脑袋闷声哭泣,朱震御的心不禁慌起来了,他的袭云一向都是不哭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说出来我帮妳做主。」
天啊!一群伙计瞠目结舌地看着英明神武的二少爷弯下身对一个奇怪的姑娘柔声细语,这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异象」。
而刚才把莫袭云拦在外面的伙计心里却苦得掉渣,那个女扮男装的佳人不会真是朱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吧?
「玦儿、玦儿她……呜……出事了!」在啜泣之间,莫袭云努力挤出造句断断续续的话。
她那种想哭又不敢大声哭的样子让朱震御看了难受,在知道她逃家时的怒气和找寻她时的担心在这一刻都化为浓浓的疼惜,一颗心更是拧得紧紧的。
但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太方便,看看四周傻眼的手下,朱震御干脆把她抱起来,往别院走去。
「别哭了,告诉我左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我在,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妳应该相信我的,对不对?」按理说,雷君毅也应该找到他的小妻子了,那左玦儿还会出什么事呢?
莫袭云点点头,「嗯。」她红着眼眶说着一切。
第六章
「想好该怎么称呼我了吗?」
沐浴净身后一身舒爽,心情也随之开朗,雷君毅一袭儒雅的白衣更显飘逸,那张邪魅的美人脸在绚烂落日的衬托下更显迷人。
不过他房中的两个女人虽然都看得双眼发直,但原因却有所不同。那个小丫头的确是被他宜男宜女的相貌所惑,可那个以慵懒的姿势侧躺在床上的左玦儿却是陷入冥想中出不来。
那个问题她早就忘了,现在他又提起,叫她上哪儿找个答案给他啊?
即使她找到了他也不一定接受,这个男人真是有够挑剔的,他到底要她叫他什么才会满意呢?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遣退一旁的丫头,雷君毅难得好心情地偎在她身边。
他灼热的目光仔细描绘着那张精致无瑕的娇美容颜,细细品尝着他的娃娃沐浴过后的清新。
嗯,好香!与他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想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对。」仍处在恍神状态的左玦儿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雷君毅轻柔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已平息的怒气又开始燃起。
从来没有人能够忽视他,也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的心情起伏得如此剧烈,除了眼前这个笨娃娃。
他雷二少一向以温文儒雅的气度而著称,遇事冷静一向是他成功的关键,但是自从遇见这个形似娃娃却神如劣石的左玦儿后,他完美的形象都消失殆尽。
虽不至于暴跳如雷,也可说是狼狈不已。想他纵横脂粉堆中多年,至今未尝败绩,如今他却栽在一个钝钝的笨娃娃手上!
论容貌,她虽长得清雅绝伦,却也不是独一无二,更不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比她美的姑娘他见多了;论气质,她虽清新无伪,但他也不是没见过气质更高贵典雅的大家闺秀;论性格、才艺,她那装饰作用大于实用的小脑袋瓜更是差别人一大截。
没救了!她没救了,他也没救了!
她是一无是处没得救了,他则是看上一无是处的她没救了。
真不知他是着了什么魔?只是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就被她深深吸引,对她朝思暮想,为她当了四年的和尚不说,想在正式的情况下拥她入怀居然还惨遭抛弃。
有女人抛弃他?!
他的红粉知己可以从杭州排到京城,向来只有他抛弃别人,从来没有女人敢抛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