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玦儿那位未婚夫在江湖上也是大大的有名,依玦儿对他的描述,他对玦儿可说是势在必得,虽然那丫头呆呆的不了解那个男人的决心。
但依她对男人的经验来看──虽然她的经验来源主要是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知道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玦儿弃他而去的。
若她们真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她就到朱家在杭州的分社去捞点银两花花,即使分社的人把消息传回去,等朱震御赶来也过了一段时日了。
趁这空档,说不定她还能带着玦儿偷溜到湖南那边看看洞庭湖呢!既然都到这里来了,不玩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受到莫袭云乐观的天性影响,一向对她极其信任、且以她马首是瞻的左玦儿自然不会再杞人忧天,也非常快乐地吃起杭州名点。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嘛,而且不管怎么看,她左玦儿都属矮个子那一族,自然轮不到她操心。
只是出乎莫袭云意料的是,她要到朱家分社拜访的那一天居然会那么快到来。
第五章
莫袭云去当她们两人最后的一点财产──一只做工精制的金手镯,那是朱震御送她的定情物之一。而左玦儿则是待在客栈里,乖乖等她回来。
袭云说当了金手镯后,她们又可以痛痛快快地尽情享乐了,至于把钱花光后她们要怎么办,到时再说吧。
不过袭云怎么去那么久啊?她都快无聊的睡着了。不管了,虽然袭云千叮万嘱不许她出去,但她只是下楼吩咐店小二泡壶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努力压下因不听话而产生的一点点心虚感,左玦儿走出房间,捡了个角落处的位子坐了下来。
「店家,你是否见过与这画上神似的姑娘或少年?」一个高低适中、清雅平和的声音响起,勾起左玦儿的些微好奇,这个好听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左玦儿从遮住她身影的盆栽后探出头,想看看那个有好听声音的人长得什么样。
可这一看,她只看到一个俊秀挺拔的背影,却吓得比乌龟缩头还要快。
雷、君、毅?!
她对雷君毅的印象虽然还没有深刻到从背影就能认出的地步,但他拿给掌柜看的那幅画像映入她的眼帘,对画中人她可一点也不陌生,她天天都能在镜中看到。
看到掌柜抚着下巴,盯着画像,一副深思的样子,左玦儿不禁冷汗直冒。虽然她跟袭云为了掩人耳目扮成男子,但雷君毅也聪明得询问是否有相似的少年。
这下她不会是劫数难逃了吧?娘亲的百日还剩一天就过了,若在这当口被逮,说什么她都不甘心。
不行,她一定要撑过明天!
打好主意的左玦儿等不及小二送茶来,作贼似的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朝楼梯口走去,准备趁雷君毅没发现时溜回房间,收拾细软,去找莫袭云。
可惜天下万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她左玦儿的好运大概也跟她的荷包一样──用光了!
「站住,妳想上哪儿去?」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声音,雷君毅甚至没有回过头看那个意图逃脱的身影一眼,径自把画像折好放进衣袋里;出卖她的是掌柜的眼睛。
天啊!他是怪物吗?为了以防被逮,她可是一边移动,一边盯着他的背耶!他背上有长眼睛吗?不信邪的左玦儿再次学习螃蟹的步法向左移了两步。
「我叫妳站住,妳没听见吗?」雷君毅的声调仍然没有提高,只是轻柔的嗓音中夹带了几分阴森,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转过头了。
她瘦了,可是气色不错,小脸显得红润,不过在看见他后,她脸上那抹红润迅速消褪,转成苍白。
最让他心生不快的是,她穿的是什么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都不可爱。
他为什么不说话?
左玦儿战战兢兢地偷觑着那个对她而言与猎人有着同等身分的美丽男子,在心中暗自嘀咕。
哇!他皱眉耶……好可怕!
左玦儿这才发现雷君毅在对她大吼大叫时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他眉间有个「川」字,紧抿着唇不说话,眼神却死死的瞪着你的时候。
两瓣朱唇开开合合,却吐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雷君毅会如何发落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见到我也不打一声招呼。」
这两个月来,得不到她的消息让他几乎肝胆俱裂。他动用了雷家所有的力量,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虽然得知她与莫家小姐同行,但他仍寝食难安。
担心她是否饿着了,是否冷着了;更怕她遭人觊觎,受到什么伤害。为了怕她半途开溜,他连夜赶到杭州,并叫雷家在杭州分舵的人全员出动寻找她,现在看见她完好无缺,他不禁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姊、姊姊……」被雷君毅凌厉的眼神锁住的左玦儿吓得不知所措,听见他要她「打招呼」,心底最直接的反应就冒了出来,还怕一迟疑下场会更惨。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叫得太快反而死得更快。
「我不是妳姊姊!」雷君毅怒喝一声,平静的面具登时破裂,就差没喷出火舌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了。
只手触额,雷君毅恨不得大叹三声:朽木不可雕也!
唉!头好痛。没见到她时,他想她想到心痛;真见到了她,他又被她气得头痛。唉!他究竟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雷、雷、雷……大哥!」略微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许谄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称不上俊杰,可也算是一个颇为睿智聪明的小姑娘。
「我也不是妳哥,还有,也不许叫我叔叔。」他记取教训,若不先一步下手,这尊笨娃娃肯定会叫出更多对他「敬畏有加」的称呼。
「不叫你姊姊、不叫你哥哥,也不许叫叔叔,那你要我叫你什么?」真难伺候!可见她逃婚是对的,但这一句她绝对没胆说出来。
「自己想,想不出来就等着被罚!」反正他现在听到任何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称呼心里就不爽,当个被抛弃的新郎官他已经够倒霉了,他可不想将来还得教她哥哥和丈夫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人家想不出来嘛!」左玦儿委屈地嗫嚅着,知道人家笨还出那么高难度的题目,呜……她好想哭。
雷君毅装作没听到她的话,不愿跟她在大庭广众下耍白痴地讨论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大跨步走向她,把那个仍在苦想该如何向他「打招呼」的笨娃娃扛到肩上,掳了就走。
「我的包袱还在客栈里!」凡事慢半拍的迟钝娃娃在被九月骄阳直接照射到后,才后知后觉地叫出声来。
她的问题也很现实,因为包袱里有几套换洗的衣服,和她买的一些小玩意。
衣服倒还罢了,那些小玩意却是她想了很久才买下来的,要花钱的啊!她就这样两手空空地走了,万一袭云把那些东西独吞了怎么办?那里面有一个木娃娃她很喜欢的呀!
「再叫我就打妳屁股!」真是不打不乖。
雷君毅发现自己以前对待女人的那一套用来对付这个娃娃根本没有用,一切尔雅或亲昵的举止到了她面前都成了耍猴戏,对她礼遇无疑是给她作乱的机会,唯一能治住她的方法就是要凶,看不出他的娃娃也是欺善怕恶的代表!
为了自己可爱的臀部着想,一向自认识时务──实际上是胆小──的左玦儿自然是不会再捋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