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没说话,仍然以手遮面,不肯面对他。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将她的红唇衬托得更加红润。
滕志远没有动,只是安静地拥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嗅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青竹芳香,彷佛永远不想跟她分开似的。
终于,激情慢慢平息。药效尽除后,丫头不再心醉神迷,反而有一种深沉的悲哀徘徊心中,因为她知道她将会有什么样的感觉,那就是--永无止尽的罪恶感和沮丧。她为了逃离酷刑般的痛苦而乞求这个男人救自己,而她清楚的记得,他开始时并不愿意!
哦,老天,我居然逼迫他……
「怜儿?」感觉到她突然的僵硬和浓浓的悲伤,滕志远紧张而焦虑地抬起头,却在看到她的容貌时惊呆了。
眼前的女孩绝对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美人!她的冰肌玉肤,宛若无瑕的玉女像,她完美的脸上果真如他以前所想的那样洁白如玉,覆盖在她脸上的红色胎记完全消失了,彷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的眼睛,那双从第一次见面就镌刻在他心底的明亮眼睛,美得如同两泓清澈纯净的深潭。那两排又黑又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覆盖在她的眼睑上;她的鼻子小巧而隽秀;而那被他亲吻过无数次的红唇,有着最完美的轮廓和最诱人的芳香。
「怜儿,我的怜儿,妳知道吗?妳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孩!」滕志远情不自禁地赞美她,用唇轻轻吻遍她柔软的面颊。
突然,他尝到了苦涩的泪水,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粉颊上滚落。
「怜儿?!怎么了?是我弄痛妳了吗?」滕志远惊慌地起身为她抹去泪水。当看到那如花瓣般洒落在衣衫上的鲜红血迹时,他内疚地咒骂自己。
「怜儿,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他连声说着,抱起她来到河边。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丫头木然地说。
滕志远抱紧她。「不,我要抱着妳。」
阳光洒落在泛着涟漪的水面,静谧的树林中只有微风轻轻吹过。
滕志远将她放在河边的草地上,撕下身上的衣襟,浸湿后仔细地为她擦拭。
「我自己……」丫头羞愧地要想避开他的碰触,可是滕志远按住她,坚持要亲自为她擦洗。
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抚过,可她仍处于激情中的敏感肌肤在他的碰触下,不可控制地轻颤起来,阳光下她的全身散发出无比诱人的光泽。
滕志远的心脏狂跳,充满了对她的怜爱与珍惜。
「怜儿,还很疼吗?」为她擦洗完,穿上衣衫后,滕志远担心地问。
丫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摇摇头。
看到她少有的沉默,滕志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取出红腰带为她系上。
丫头的目光始终回避着他,半晌,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谢谢你救我!让我们忘掉这事吧,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要忘记?!」滕志远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于是伤心失望地问道:「妳恨我今天对妳做的事吗?」
「不。」丫头摇摇头,眼泪在她美丽的眼睛里滚动。「是我逼你做的,你只是为了救我。」
滕志远不能接受她的说法,激动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大声说:「不是那样的!妳没有逼我,那么美好的事,妳怎么能将它说得这般草率?我爱妳,我要娶妳!妳听到了吗?我不是为了救妳才那样做,是因为我爱妳,我要妳,才那么做的!」
「你真的要我吗?」丫头木然地问。
「没错,我要妳!」滕志远毫不犹豫地说。
丫头挣脱他的拥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怜儿?」滕志远被她搞迷糊了,急忙拉住她。「妳干嘛?」
「你说你要我,那么就现在,在阳光下,在我没有中毒的状况下,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我这个又丑又疯的丫头!」
「天哪,怜儿!妳知不知道妳一点都不丑,也不疯,不过妳再这样的话,真的会把我逼疯!」滕志远哀叹着,帮她系好腰带,把她抱到水边,让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
开始时,丫头没反应,等水面的波纹平息后,她注意到了水中的倒影。
那是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女孩--那身衣服,是她;那蓬散的头发,是她;那紧蹙的眉头,也是她。可是那美丽的容貌……她犹豫了。这时,水中出现了滕志远担心的面庞,那是她最最熟悉的。
「哦,情关!」她颓丧地坐在地上,用手撩水,水中美丽的影子破碎了。
滕志远见她满脸愁容地看着水里的影子,便走近搂着她的肩。
丫头抬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却又立刻垂下眼帘,缓缓地说:「那是朱砂,师傅说那可以保护我,可现在它没有了……」
「以后我会保护妳。」滕志远对她异样的神态感到担忧,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获得她完全的信任。
「不,你无法保护我。」丫头摇头,凄惨地说:「你若真想保护我,就不要再理我,离我远一点,让我们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忘掉。」
「不行!我不会离开妳,更不会忘掉妳!」滕志远抓住她的手坚决地说。
丫头眼里闪动着泪花说:「你不明白,我不想成为师傅,我今生今世都不想为情所困!」然后她的声音变得冷漠,彷佛念咒语似的说:「情即色,色即孽,孽海苦无边……」
「别胡说!」滕志远打断她。她楚楚动人的泪眼令他喉头紧窒得无法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美丽竟如此撼人心魄。但她凄苦的语调却令他心痛欲裂,他不想令她伤心,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滕志远抱紧她,发誓般地说:「我的感情已经被妳困住了,是情缘也好,孽海也罢,我们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
「不行,我们不能在一起。」丫头叫着用力推他,可他坚硬的胸膛像铜墙铁壁般,根本无法撼动。于是她只好低声哀求:「你先放开我,听我讲段故事。」
听到她认真的口气,滕志远微微松开胳膊,但他的双手仍将她圈在身前。
丫头理理思绪后,开始缓缓道来:「多年前,江湖上有三个长相俊美又武功盖世的少年男女,男的是大师兄,女的是姐妹俩。他们三人同出一师,却各有奇功。大师兄擅琴,大师妹善舞,小师妹好酒。他们因各自的武功绝活而被世人称为『琴圣、舞仙、醉美人』。
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当他们的师傅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时,便将大师妹许配给大师兄,要他们婚后共同照顾小师妹。师傅死后,他们守孝三年。在这段时间,情窦初开的小师妹与大师兄产生了感情,于是在守灵期满后一个无月的晚上,他们离开了自小生长的地方。
大师妹为此伤心欲绝,一把火烧了庐居,发誓要找到他们,与他们拼个死活。而深感愧疚的大师兄为了要避开更大的伤害,带着小师妹从此消失在江湖中。
性格兀变的大师妹变得乖戾暴躁,愤世嫉俗……直到许多年后,一只山鹰落在她的竹屋前,留下一封她大师兄和小师妹写的信。从此她不再寻找,而将她的一身功夫悉数传给她唯一的弟子……在她去世前,终于原谅了那对害惨她的男女。她孤独地死了,她的弟子遵嘱将她封死在山洞里,因为她希望尸身完整,来世再与大师兄做夫妻。她说,姐妹俩要一人陪他一世……」